天气依旧阴沉,零星飘着点小雨。
谢荣持伞,亲在小苑口迎接。他倒是知道缘由,对苏烈如此做派不以为意。还劝苏烈说,世子何必如此辛苦,先养伤才是正事。
苏烈则说,哪里,约好了今日见面,再推托不合适。
小苑名为听云,乃是谢家私产。两人一个躺着,一个陪着走。一路聊着,到了水榭之前。水榭布置清雅,四围垂了帐幕,阻隔雨势。
一个白皙清瘦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乌纱的宽袍大袖,正坐在高足椅上,拿一本书在看。身前小几上焚着一炉香,摆着盏茶;身后两层纱幕随风而动。
在他旁边,坐着一名小娘,同样一身乌袍。同样肤色白皙。身材苗条,最多对尖儿。
口鼻小巧,唇色说不上红艳,而是淡淡的粉色。眉毛清且秀,一双凤目。眼睛黑白分明,眼波流转,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正向苏烈看来,充满好奇。
小娘虽是女扮男装,姿容却是实在好看。虽然好看,也不能老盯着,太过无礼。苏烈心里当她是这男子的宠姬。
扫了两眼,随即便转开了目光,看向男子。
男子一见苏烈的躺椅抬了进来,忙放下书站起。笑着说话:
“世子怎得真来了?实乃信人也!原以为你会遣人通报一声,在家养伤呢!”
谢荣赶忙介绍:“这是我家小主人,谢清公子,字无尘。”
苏烈心中早有答案,此时乃是进一步确认一下而已。待躺椅落地,便站起来见礼,“苏烈见过无尘公子。公子大度,不怪我失礼就好。”
“哪里,哪里,喊某三郎即可。世子快躺着吧。不必这般。”
苏烈也不强撑:“多谢公子,站着还是真疼。呵呵,那我可就躺着啦!”
“快躺着吧,别客气了。”看着苏烈重新躺回躺椅,谢清也坐下陪同。小苑的侍从搬过来一张矮几,放在苏烈身边,奉上茶点之后退下。
谢清笑着开口:“世子这几天可是震动建康啊!中尉府如此声势,这几年从来没见过!”
“嗨!赶鸭子上架呗!这帮子无赖欺负人!老太太挑柿子,专拣软的捏,见我刚上任,专给我找事!建康这么多官儿,也不见他们跟谁闹腾!”
女子见苏烈说话有趣,也露出微笑。
“呦,这可是我见过最委屈的城尉将军了!哈哈哈!”
“谢兄玩笑!倒是谢兄,如此洒脱大度!素未谋面,便这么一大笔银子扔过来,还连个契书都不签!实在是气度非凡,让人心生敬仰啊!”
“欸!我可不敢贪功!你夸错人啦!你这又是寻仙酒,又是白糖的,还弄出个新式记账之法!这才是天纵奇才呐!”
苏烈抱拳求饶:“谢兄别再夸了!夸得我坐立不安,又该伤口疼了!”
小娘忍俊不住,笑出声来。苏烈看向谢清,等待介绍。
“这是某家五娘,谢莹,受封松阳县主。我谢家府里所有资财,均由阿妹打理。此次寻仙酒之事,也是阿妹拿的主意!”
“喔,县主眼光卓绝,如此大气果敢!果然胸有城府!实在是女中豪杰!”
苏烈传出来的名声:能挣钱,会享受,还挺能打。谢莹本来挺好奇,便说一见。
听着苏烈前半句还挺爱听;可听完后瞬间便熄了心思:粗鄙不堪的登徒子!
便也不接话,只是淡淡的笑。苏烈撞了个没趣儿,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小娘。疑惑的看了谢清一眼。
谢清也不点破,微笑着说:“世子,喝茶!”
苏烈端起茶盏,也不喝,捧在手里。
谢清又问道:“世子自鹤鸣山归来。所治何经?”
苏烈平常最怕的就是这个。当下不好意思的回答:“在山上只念道经。倒让谢兄见笑了。”
苏烈这意外的坦诚,到让谢清兄妹一笑。“不意世子如此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