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账房两口忙操持吃饭,正好小顺子也送饭来,打开食盒一看,两碗两盘四个菜,二层是两大海碗粳米饭,“小顺别走了,你们小哥四个也亲近亲近。”小顺子忙说:“师娘,今儿就不了,二爷、张管事吃饭得我和小花姐伺候,少了谁都不好,我得快点回去,这事可不能耽误。”
全家人落座吃饭,细看送来的四个菜,两碗是一碗清蒸板鸭,一碗糖醋鲤鱼,两盘是一盘爆三样,一盘是熘虾段,孙家大哥说:“这菜不要说吃看着就高兴,你看这色香味形样样不差。”孙浩看了看没说什么,孙账房对老伴说:“把你的两碗四盘也都拿出来吧,让哥他们看看你的手艺。”孙账房家和云儿赶忙把菜端来,大家一看,一碗方子肉,一碗过油肘子,四盘菜是家常豆腐,甜辣酸白菜,糖醋心里美,广味香肠,虽不是厨师手艺,在庄家饭中也算是能上台面的美味。孙账房笑着说:“他婶子这几年在外头混,手艺也有长劲了,也知道方子肉放冰糖明亮,肘子过油好吃,咱这两碗四盘,三凉三热虽成不了席面,一家人吃顿团圆饭比啥都痛快。”孙大哥说:“咱小门小户过年都吃不上这些,什么虾什么鸭的。”孙浩慢慢低下了头,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孙账房说:“大哥,下午有事,咱就不喝酒了,晚上再找补行吧。赶紧吃饭,吃完饭浩儿相亲也得收拾收拾。”
涛头和浩儿饭后回到自己的房中,开始收拾准备,又讲说出些什么事来。
浩儿回到房中一看,母亲早已把要穿戴的衣帽鞋袜准备停当,心情却甚是沉重,坐在炕沿上发呆,涛头倒是非常着急,忙说:“哥,时间不多了,又要洗又要涮,还要穿戴整齐,你怎么就不着急呢。”孙浩这才醒过神来,涛头又说:“我妈给你烧了一大锅水,你就洗个澡吧,唐家就是隔长不短的洗澡,又干净又痛快,后头厢房就可以洗澡,桶是唐家换下来的旧木桶,我把二爷送给我的香胰子也找出来,这比洗脚、洗脸费不了多少事,我帮你洗。”孙浩一听说要帮他洗澡,脸一下子红得像红布一般,忙说:“不要,不要。”涛头见此情形说:“你害羞,我是你兄弟,都是大小子怕啥,我去打水。你去厢房脱好衣服等我。”孙浩此时真是把五味瓶子打翻,苦辣酸甜真不知道是啥滋味。涛兄弟对我这样关心,也不好再推辞,只好到厢房脱衣服等候,他看见自己已经长成的胴体,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和自己岁数相仿的伙伴们都已成家生子,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一直拖到今天尚未成亲,长成的身体有时还有异样的感觉、冲动,高不成低不就,难找一个与自己相配的媳妇,这回相亲仔细想来,也有难言之隐,可否能文字交流,脾气秉性如何,以唐家的权势一娶到家,这“不”字万万不能说出口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孙涛把热水倒在桶里,说:“我对了凉水,不凉不热正好,浩哥快进桶,咱们还得快洗,别等水凉了冻着你。”孙涛刚要给孙浩搓背,孙浩却是一躲,孙涛笑着拉过来哥哥,一边说一边搓,说:“你现在我都要怕,那嫂子过了门,看你躲到哪儿去。”这话又捅到了孙浩的心窝上,要是娶得真不如意,生米已成熟饭,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可怎么办呀,痛的孙浩几乎哭出声来,只好把脸扎进了水里。孙涛是个热情开朗的小伙子,说笑中帮哥哥搓、洗、冲,又说:“你站起来,把背给你擦好,胸脯你自己擦吧。”孙浩擦洗干净,把身体擦干,穿好内衣急忙跑回屋去。孙涛倒了脏水,把屋子收拾干净,也急忙跑回屋子,又帮哥哥穿衣戴帽,一边干活一边说:“这香胰子还真香,我都没舍得用,等嫂子过了门,你们一定要好好谢谢我,相亲成功也有我的功劳。”孙浩只得点头,孙涛一边说一边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花铁盒子,打开用手指挖了一下,也不说话,就涂在了孙浩的脸上,这才笑着说:“这是蜜油,又香又润,涂在脸上那才是光彩照人呢。”孙涛帮哥哥穿戴整齐,只等父母招呼他们出门。
忽听云儿在屋外喊道:“大哥,你们快出来,爹喊你们走呢。”孙涛还不放心,对大哥说:“我是跟你去,只能在大门口等着,大哥你只管放心,有兄弟保你的驾,好事一定成功。”孙皓是个独子,听到这么实在的话,可能是平生中的第一次,一下子抱住了兄弟,感动的落下泪来,孙涛忙说:“别哭,别哭,脸弄花了可不好收拾,咱俩是弟兄,必须这样做。”两兄弟牵手走出了后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