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德咬紧牙关,舌头死死抵住上颚,气到脸红脖子粗。
眼底的厌恶愈加明显,他好像从来没喜欢过这个女儿,仿佛跟柳氏在一起的那些年是他人生中的黑点。
唐明月套上鹅黄色长袍,在暖阳的照射下衬得脸蛋如白瓷陶俑,她拾起一条粉色发带将头发牢牢系在身后。
另有几根俏皮的发丝钻出绑带,搭在脸上。
她过去打开门,冷风呼啸着从耳畔穿过,紧接着就是一声脆响,白净的脸上多出五个手指印,脸被打的侧向一边。
一股腥甜从嘴角淌下。
唐明月刚要抬眼,面前的男人厉言出声:“跪下!”
闻言,她任由血从嘴角流下,看着唐承德的眼里泛起泪花,鲜红的唇瓣动了动。
“为何?”
他双手背在后面,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你昨日如何说你娘的?今日再复述一遍!”
唐明月装作无辜:“孩儿不知,爹爹说的是何意?”
明知故问,唐承德一时怒气更盛:“你莫要装傻充愣!你是如何说的,婉珠都已经告知于我,你还不知错吗!”
唐明月余光瞥见几米外躲在树后的白影,硬生生挤出眼泪:“爹爹怕不是误会了,昨日妹妹过来探望我,我生怕妹妹染了风寒,赶忙叫她回去,今日到您耳里怎就变了味呢?”
一颗硕大的眼泪滴在唐承德手背上:“我知您从小便厌恶我,即使如此,我对您从未有过半分怨言,爹,这件事并非孩儿之过,望您查明真相,还孩儿一个清白!”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唐婉珠撒谎,联合着徐晓柔一起冤枉她。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可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模样看着相当委屈
唐承德上下打量一番,竟想起死了十几年的柳氏,眼神更是嫌弃至极:“巧言令色,跟你娘一样!”
唐明月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头顶上的声音着了下去:“最好给我老实点!”
说完没有丝毫歉意走了,连作为父亲最基本的关心都懒得给予。
裴锦卿在门后听了个大概,等人走了,他才好整以暇的推开门出去。
他乌黑如墨的头发披散在肩侧,白色狐裘大衣随意搭在身上:“小姐早……”
他话没说完,只见唐明月从袖中摸出一把精致匕首,放在裴锦卿眼前,道:“唐府偌大,这个你拿着,必要时拿来防身。”
裴锦卿仔细端详着匕首,雀白的外壳上缀着数颗晶莹剔透的碎钻做工十分精细,一看就知道,这是特地为唐明月量身打造的一把刀。
裴锦卿不知该说些什么,神色复杂的看着匕首。
他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若是他在唐府惹了事,哪怕是用这匕首杀了人,她唐明月都会替他担着。
可问题是,她真会这么好心?
几经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多谢小姐好意,可我一介乞儿之身,怕是拿不起这东西。”裴锦卿拱手婉拒。
唐明月强硬将匕首一把塞进裴锦卿手里:“当然不是白送给你,记得保护好我。”
唐府偌大,能为唐明月所用的却寥寥无几。
裴锦卿紧紧握着匕首,凸出的细纹硌得他生疼。他沉思许久,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底的讥讽一闪而逝,在心里冷嗤。
原来是怕死啊……
“好”他淡淡出声,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生硬。
唐明月低头擦了擦嘴角的血,一言不发。
树后头的白影有些愤懑,不甘的撑伞原路返回。
唐婉珠手中攥着的帕子早已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