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六千米的高空中,谁在都不好用,风不仅急而且冷,刮在身上像是冰刺入皮肤,四周充斥哭喊叫嚷,以及救命声,可惜没人能救命。
帆晨强抬起头看清了手上,全是血水,他已经哭到脱力。围着自己的父母不知何时没了声息,身体不时有两下抽搐,帆晨只能看到他们脸上脖子里密密麻麻的血痕。
“爸!妈!你们怎么了!不要啊,爸爸,妈妈,不许离开我,求求你们了!”抬着头的帆晨又睁不开眼了,冷冽的风钢刀一般,与逐渐解体的飞机一起贪渴死亡,企图带走所有生命。
他试图伸出胳膊,环绕父母保护他们。
“爸!妈!不要丢下我,你们跟我说说话吧!”
还没来得及做到的帆晨,又听到一声炸响,但这时的父母已经对这种刺激没有反应了,风带着一扇玻璃冲三人撞来,闭着眼的帆晨脱离了最后温暖的怀抱。
孟叔推开房门,看见帆晨抱着枕头,鼻子一抽一抽的躺着,泪水顺着脸流进耳朵里。“睡着了都在哭,这孩子到底遭什么罪了?”他把手上的衣服丢在床边后对着客厅讲。“还在睡呢,要不叫醒你们带回去?”
“搁这睡吧,醒了再让他回来。”
“也行。”
“汪汪。”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围着女人的腿转两圈,随后向着卧室方向冲去。“汪!汪汪!”叫的声音也大了些,但听着还是像小受。
“差不多!给我回来。”女人一步迈向前,蹲下把小狗提起来,
卧室的帆晨翻了个身。
梦境终于破碎,帆晨犹如溺水之人冲出水面,贪婪的呼吸干凉的氧气,26度的空调一直开着,现在又开始叫嚷。阳光照进来,午后的窗外伴有蝉鸣,帆晨也分不清是被噩梦惊醒的还是被蝉鸣吵醒的,他只觉得咽干口渴,趴着扒起床头上的水来,几口下肚五官感知才慢慢苏醒,他这才听到门外的喧闹,是两个再也熟悉不过的的声音,还有几声狗叫。
他摸到了手边的衣服,白T恤和灰色短裤,是自己的,真的是他们回来啦!帆晨从床上弹起,套上衣服裤子,连鞋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听到了卧室里的动静,小奶狗猛一蹬腿,从江琳娜怀中脱离,在帆晨开门的瞬间跳到了男孩怀里。
“差不多!”男孩接过小狗举在面前,听到自己的名字的小狗,卖力的舔起男孩的脸蛋。“我就知道你们没事!”他把小狗放在肩膀,三步跨到母亲面前,站立。“我爸呢,他又多问了一句。”
“刚下楼挪车去了。”江琳娜低头在翻自己的包。
帆晨忽然想起来,自从自己上初中之后就没有好好地拥抱过他们,一家三口是比较传统的家庭,也很少有人说过“我爱你。”
“能有什么事呀。”江琳娜拿出小梳子给帆晨整理头发,低头整理衣服的时候看见一对光脚,“去把你鞋子穿上,一会出去吃饭,叫上你孟叔一起呀。”
“噢,你们怎么提前回来了?”去卧室的帆晨回头。
“发生了点小意外,说是前两天有架飞机在空中解体了,在搞清楚原因前,我们那一条航线不能飞,所以我跟你爸的飞机就返回了,寻思着既然都回来了,就先回家看看你吧。”说着江琳娜还拿出了手机,“飞机坠毁的事已经成头条了,到处都能看见新闻,一架飞机三百多人,只活了一个。”
“嗯。”旁边的孟叔点头,“幸存者传闻也是个你这么大的孩子,但是身份保密了,说是保护孩子不被媒体打扰,这要是哪个狗仔能挖出来采访一下,弄个奖不跟玩一样。”
“哦,好。”被盯着的帆晨拧巴的转过头,他舔了舔嘴唇,刚刚水喝得少了,现在又觉嗓子发干。
“哦对了。”孟叔看了眼手机又说,“我下午有事忙呢,吃饭就不去了,你们一家刚回来,好好聚聚。”
“那...”江琳娜本来想硬拽着也要一块吃顿饭,但突然想到了一件对儿子来说更重要的事情。“那下次啊,有空一定通知一下,再叫上柏之一块,咱两家好好闹腾闹腾。”
“得,那我也下楼了,事急,一会你们把房门关上就行。”应承完孟叔就出了屋。
屋子里冷气开的很足,但江琳娜额头上还是铺了一层汗,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咋还没穿鞋呢,快去穿上,你爸还等着呢,咱也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