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道:“而且只要司赢在我和二师兄的手里死了,我和二师兄成了杀人凶手,蔡京只会觉得司赢死得有价值。”
琉璃与武湖闻言再度烦恼起来,倒不是怕那些个狗官和鹰犬,但县中百姓都是不会武功的。
铁手道:“方才我没有去管那些官兵,是因为司赢在县中始终是个隐患,如今他人既已抓到,我们该考虑考虑怎么让那些人退兵了。”
琉璃道:“二爷有办法?”
铁手道:“麻烦你与武兄召集所有兄弟,就现在。”
琉璃道:“好!可是,可是我们的人没他们的人多啊。”
冷血道:“人多不一定就能赢。”
粮食只够三天,这三天他们总要一搏!
火把丛丛,影子满地,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共分成四个阵列,以最整齐有力的步伐出动,其训练有素不亚于那些官兵。又或者,如今朝廷衙门的官兵本就一个比一个弱。
夜空中偶尔飞过一只乌鸦,旷地上搭着好些个帐篷,帐篷外燃着无数簇篝火,红色的光使空气变得温暖,几只全羊火上烤着,肉香四溢。
张谓很委屈,身为堂堂知州,要不是为了铁手和冷血,谁想大半夜的来包围“反贼”呢?但来都来了,他更要把日子过得舒服。
待烤全羊吃得差不多只剩下一堆骨头时,他和他手下的兵们听见了声响。
张谓和他的兵们很少作过战,见着那么些江湖上亡命的武士,自然是有一点点怵的,可双方人数的对比让他们有十足的勇气。
这些反贼,不过这么点人,就敢来与自己作对。张谓哼一声,这些人里他只怕铁手和冷血,也就是因为铁手冷血,让他迟迟不敢抢先进攻。然而人来了,他也不怕;毕竟自己躲在人群里,铁手冷血也杀自己不着。
正想着,张谓忽瞧见了对方人马中的一个人,是被押着的,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
火把的照耀,让雪夜亮得夺目。
张谓见着那人,似乎大为愤怒,道:“大胆反贼!你们抢了朝廷的赈灾银不够,居然还敢绑架司赢公子!来人啊,给我射死他们,救出司赢公子!”
一言落,箭即出。
弓箭手早已尽数准备好。
刹那间如阵阵流星,官兵们大吼一声,手持兵器,一拥而上。
箭雨中一声厉叱:“张谓,你竟然敢!”
发出厉叱的是司赢。
张谓竟然敢放箭!他就不怕铁手和冷血杀了自己吗!
张谓只求杀死铁手和冷血。
他犯的错够多了,只有杀死铁手和冷血,才能够在蔡相爷面前邀功。可是,然后,他却看到了他毕生未见的奇景,射出的箭落下地。
铁手双掌齐出。
他难得双掌其出,气贯日月,箭雨纷纷落下地来。
两方人马拼杀在了一起。
张谓大吃一惊,早听说铁游夏的内力惊人,可未想到他能有这等媲美神佛的功力。
能让箭皆落地,是不是也能让箭皆往回射?为什么铁游夏不这样做?
正在此时,万军丛中,一剑,只一口剑,冲过无数人马,倏然而来。
冷血的剑。
剑指张谓咽喉。
冷血的人就站在张谓的面前。
他的身上又因刚刚闯阵而多了两道伤口,但他丝毫没当回事,神情泛着寒气,一字一句道:“你果然不在乎司赢的命。那么你的命,你在乎吗?”
打斗的双方皆停下,官兵们不敢再动。
一片飞雪落到了张谓的脸上,凉到他心底。
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敢杀了我?我是朝廷命官,你……”
冷血冷笑道:“你刚才不是已经在叫我们反贼了吗?”
铁手好整以暇,语音隔着无数人马依然清楚清晰地道:“如果能救下这些无辜百姓,那么铁二不介意做做反贼。你不想我四师弟杀你,退兵吧。”
张谓只求保命,忙道:“好,你们放过我,我马上退兵。”
退兵后,再发兵,自己则藏在秦州里再也不出来,看铁手和冷血还怎么擒住自己!张谓的如意算盘已打好,铁手和冷血完全明白他的如意算盘,没放松一丝戒备。
比雪更冰凉的剑停留在张谓的脖子上,冷血道:“你先叫你的人离开!”
张谓嘴硬道:“你先放了我!”
“兵是要退的,人却不必放了。”
苍茫夜色中,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皆吓了一跳。
不是铁手在说话,不是冷血在说话,不是任何人在说话,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所有人东张西望好一阵,什么都瞧不见。
铁手和冷血明显地一怔。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是一点惊喜,更多的是喜,在他们的眼睛里。
一名弓箭手忍不住叫道:“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忽然一道影子飞身而出!
快!
像鬼一样快!
再次出箭!弓箭手们惊惧不已,下意识地再次出箭,向着那鬼影!
射不下!
那影子擦着箭,偏偏箭总射不中他,飞掠中逍遥自在,竟还能讲话:“你们就算不说,我也是想出来的,可是却不想滚出来怎么办?”
几是同时,箭往回射!
这回不再落地,十二枚小巧得如指甲盖般大的暗器一齐发出,蓦地打上十二支长箭。一箭撞一箭,所有的长箭相互碰撞,不过刹那儿,撞得箭皆往回射。
射中了弓箭手的头盔!
几名弓箭手当即跪下地,差点没尿裤子。
小小巧巧的暗器亦往回飞。
不远处,除了铁手和冷血之外谁都不曾注意到,一个削瘦青年坐着轮椅出现。
暗器飞回他手。
那影子这时也飞到了冷血的身边,稳稳落下,手掌伸出,和冷血击了一掌;身形一转,瞬息间又到铁手的身边,同样和铁手如此击了一掌。
瘦弱青年依然坐在轮椅上,清冷的面容有微笑,看着他们互相击掌。
“大师兄三师弟!”
“大师兄三师兄!”
铁手冷血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怎么来了?”
追命一笑,笑声豪放爽朗,道:“不是你们给我们写的信吗?”
无情的声调很暖,道:“所以我们来陪你们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