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后,照例是学校领导讲点什么,以往无非都是一些不疼不痒没什么含金量的东西,但这周讲的,真可谓是一个噩耗。
德育处的林主任在国旗下讲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严肃认真。
“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而不是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花里胡哨的。之前咱们学校一直都有规定,禁止留长发、怪发,禁止烫发、染发,男生不得留汉奸头、锅盖头,建议女生齐耳短发,男生刘海不过眉,后面不盖耳朵。在过去的这半学期,学校一直没有重提这件事情,不少同学也似乎忘记了这项规定,头发又留起来了。今天明天给大家两天的时间,周三早上开始,我会带着值日生,在校门口一个个的检查,不符合要求的直接扭头回家,去修整你们的发型,什么时候整改好了再来上学。”
王霏霏头发短倒也无所谓,虽然心里也十分渴望长发,但旁边站着的吴小菲却心疼地摸着好不容易留起来的小辫子,撅着嘴巴生闷气。而队伍后面几个准备报考音乐和幼师的女生更是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乱骂起来。
散会后,吴小菲把皮筋解下来,散着的头发刚过肩膀。她用手比了下长度,十分气愤地说:“我这头发也不咋长啊,为啥还把我当典型,指着我的头发说不合格!这哪里长了?”
“就是说啊,这什么破校规,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留长发就影响学习了?人家一中还是重点初中呢,也从来没规定过女生不准留长发。”说这话的是一个叫陈斐的女生,带一副黑框眼镜,白皙的皮肤,五官十分秀气,一头黑亮柔顺的秀发直到腰间。她是从一中过来复读的学生,去年考幼师文化课差了一点儿,今年打算卷土重来。
更有一个叫赵娟的女生捂着头发气得哭出了声。
杨老师走了进来,看教室乱哄哄的一片,也没有立刻制止,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用少有的温柔语调说道:“学校每年也就在第一学期时狠查这么一出,第二学期就没人管了。头发剪了后面还可以再留起来嘛,有啥好伤心的?真在意头发长短的就努努力考一中,一中可不管你们头发长短!杨老师也是从青春期走过来的,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头花皮筋一堆,天天想着不重样的扎头发,怎么可能不理解你们?学校虽然不允许你们留长发,但是可没规定不准带发卡。”
“是哦!”一个女生恍然大悟地应和道,“我们可以带发卡呀。”
看到瞬间有几个女生就不伤心了,杨老师却调皮地眨眨眼睛,又拿出英语课本:“从头到尾我可啥都没有说过,都把书拿出来,准备上课了!”
女生们也心有灵犀地笑成一片:“我们从头到尾也啥都没听见!”
下午的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同学们纷纷从操场上往教室里走。王霏霏喊着赵娟等几个女生的名字,让她们去音乐教室时叫上自己。
自从下午第四节改为体育锻炼专用后,音乐老师就把学习时间改为了放学后的半小时。
同桌的杨婧很是好奇地看着王霏霏:“你今年也准备参加艺考吗?”
“不啊!”王霏霏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回答,“我就是去练会儿笛子,要不学校也没别的地方啊,操场上太冷了,教学楼里会吵到别人。”
杨婧顿时来了兴趣,两眼放着光:“我能一起去看看吗?”
王霏霏很爽快地回答:“可以啊,一起走呗。”
几个人一起往教师住宅区方向走去,远远地传来伴着风琴练声的“咪咪咪嘛嘛嘛”的声音,音乐教室就在里面。
几个女生走进风琴声的教室,王霏霏则走向另外一个空着的琴房,调整好其中一个乐谱架的高度,放上乐谱,就开始吹笛子。杨婧先看王霏霏吹了会笛子,又走到一边空着的钢琴处玩了一会,然后说要去看看赵娟他们。
王霏霏点点头并不答话,继续自己的动作不停歇。她今天的任务打算就是把《春到湘江》后面的快板地方练习十遍,再全曲完整吹奏一遍,她打算在这首曲子上再好好磨一磨。可一直等她练习完,杨婧也没有回来。
收拾好装笛子的包,她走进另外间音乐教室,却见里面的学习也刚结束,杨婧正和教音乐的李老师小声说着什么,李老师还频频地点着头。
王霏霏怀着好奇心走上前,却见杨婧一脸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地说:“我也打算参加艺考了,刚和李老师都说好了。现在这段时间正好在教五线谱的视唱,她让我每天下午放学后跟着赵娟他们来上课。”
这太出乎王霏霏的意外了,她提醒道:“杨婧,你成绩这么好,选择艺考岂不是太可惜了?”
杨婧却一脸的不以为意:“我喜欢学音乐,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一点儿也不可惜。”
王霏霏又再次问她:“声乐,舞蹈,器乐,你准备选哪一项?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你想好了吗?不和家人商量下吗?”
杨婧很坚定地点点头:“我打算选舞蹈,但刚才问了,不但声乐,舞蹈和器乐也要加试小三门。”
李老师也赞同道:“杨婧说从小一直跟着她妈学舞蹈,有基础的。再说艺术生的中考可不是只要求专业成绩好,文化课也有一定要求的。你看前面几届学生,也有多少人专业课的分数过了,文化课没过,最后还是没好学校上。再说了,艺术生也一样能参加高考考大学的。”
王霏霏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大家一起走出音乐教室。
在学校门口的小饭店吃了晚饭,王霏霏回到教室。住校的学生几乎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地或写着作业或是看书。王霏霏也掏出课本,开始写起几何作业。
教室上方的日光灯闪了两下,教室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