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愣了，不明白洪丽话中的意思。苟大度见状连忙解释：“就是签名儿。贱内听说小野队长字儿写得好，求小野队长签名儿留念。”

小野这才恍然大悟，两手慌忙在身上乱摸。可摸来摸去，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携带纸笔。洪丽乘机说道：“哦，小女子这里有。”一边说着，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毕恭毕敬、双手托到小野面前。右手将笔递给小野，并用尖尖的食指，指着左手上那张叠着的纸面说：“小野队长。您就把名儿，给小女子签在这儿吧。”

此时的小野，还处在被糊弄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中。一脑子的浆糊，连想都没想就大笔一挥。在洪丽指定的位置上面，用日文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小野一郎。写完后将笔，又恭敬友好地放回到了洪丽手上。

洪丽双手托着小野的签名，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又惊又喜。“哎呀！这字儿写的，端庄秀气、龙飞凤舞，真是太好看了呀。小野队长。您的字儿、和您的人一样的好看！”

听到这话，小野大脑中感觉“轰”地一声，像一团热气猛地炸开。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一下子又涨得通红。灼热的气体，顺着胀红的脸颊往外散发，滚烫滚烫。此时的小野，大脑中一片空白。也许他连做梦都不会想到，刚才的这一落笔，写出的是他人生之中，最为糟糕的一笔；也是他一生当中，最为耻辱的一笔。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张叠着的纸展开，就是一张他亲手签过字的、到监狱提取犯人的通知单！

就这样，一件在别人看来，根本就无法完成的事情。可到了怡红院当红名妓这里，却只是说了几句小野最喜欢听的甜言蜜语、又察言观色，卖弄了一点点的小技巧，就轻而易举地做成了。

苟大度本来就忌惮自己漂亮的媳妇儿，在人多的地方抛头露面、尤其是在他惹不起的日本主子面前。害怕被这些色狼们惦记，出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就趁着小野窘迫难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借帮助主子打圆场脱困的机会，赶快让自己的媳妇儿离开这里。于是就冲洪丽沉下脸来，软中带硬地问道：“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赶快回家，别耽误了小野队长看戏！”声音虽然说的很低，但语气中却能够听得出来，他已经容忍到了极点，内心非常的生气。

洪丽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借着苟大度的醋意驱赶，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嘟嘟哝哝地说道：“那好吧，小女子就不打搅你们了。小野队长，再见！”说完后又用那勾人魂魄的眼神、含情脉脉地瞥了小野一眼，然后才装作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也就是洪丽这最后的一眼，让本来就魂不守舍的小野，越发地像被勾走了魂魄一样。云里雾里、飘飘欲仙。他眼睛一眨不眨、如痴如呆地看着仙女般的美儿人走远。直到那花枝招展样的身影儿，渐渐地消失在了远处的黑影中。看不见了，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本属于五脏六腑占据的胸腔，顷刻间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失落到了极点。台上的演出就是再怎么精彩，也没有了看戏的心思。

再说洪丽离开了戏院茶楼，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夜色迷朦的大街上。因为心里压着任务，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和孤独。曾经几何，这里也是人流如梭、灯火辉煌的夜晚天堂。那些喜欢过夜生活的人们，黄昏后就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地涌向这里。吃喝玩乐、自由消遣。品戏曲儿、听相声，看武术杂技、赏曲艺杂谈。喝茶聊天、酗酒狂欢，好不热闹。可自从小鬼子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样子。如过眼云烟，成为了过去。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几乎碰不到人影儿。只有身后从戏楼中传来的锣鼓、和大小男女鬼子汉奸们欢呼叫好的声音，犹如鬼哭狼嚎一般，催促着她快步往前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四十三章：夜幕下的小酒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