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便是益州西南向的城池,往西去不过半日脚程,便能看到群山延绵,各个派系的道观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到了蜀山,难不成要他们一个个道观去找人?
“他既然是逃命,便一定会回到蜀山,隐匿踪迹。这里林深路险,想要碰巧寻得他自然不易。”
“师祖,那这种背叛师门,修炼邪术,行不正之道的,该怎么处理啊?”玄野向苍樾身侧凑头,目光似有似无地飘向云青。
苍樾瞧见了,忍不住笑意,傻小子这暗示不要太明显啊!
云青正在烤饼,好似并不关心他们的话题。
“自然是通知其师门将其除名,并将人交给七重司。”
“那这七重司也挺累的,还要管各门派道士之间的事。”
“万物皆有序,朝廷不能不管各门派的事,不然门派之间若是争斗不止,或者同流合污,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
“前辈,您功法如此厉害,若是我努力修炼,能达到您的境地吗?”明冉双手搭在膝上,俯身贴着手背,天真无邪的大眼盯着云青烤的饼。
“不能。”
“……”
“喂!你说什么呢?你和小孩说话能不能好好说!”一旁的两人俱是听到了这一边的回答,齐齐向云青看来。玄野皱着眉,咋呼道。
“我的功法集百家之大成,能修炼至此,靠的是我体内祟气,你们如何能成?”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邪祟了?”玄野利剑出鞘,剑刃贴着云青的脖子,怒道。
云青却纹丝未动,唯有手上的木枝不断翻转着,使那块饼不要烤糊了。
“好了。”串着烤饼的木枝递到明冉面前,她眼前一亮,笑嘻嘻地接过,咬了一口热乎乎的饼,满足地笑弯了眼。
“哥哥!你不要这样对前辈!前辈是好人!”
明冉伸手扯下玄野的剑,维护着云青。
“你……”玄野瞪着明冉,心底却舍不得说重话,朝着云青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帐子。
夜深,孤月挂空,惨白的月光透过山林树缝。林雾渐起,惊飞夜宿的鸟,周遭却寂静得诡异。偶有风,卷着林间小道的残叶。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铜铃声,回荡在山林间,幽远空灵。
“咚!”
“咚!”
“咚!”
几乎是怪异声响起之际,云青便睁开了眼,透过帐子,她看到火堆忽暗忽明,而帐布之外,阴气弥漫。
云青起身走出帐子时,正见对面帐子也出来一个人,那道身影明显一愣。
“你也听到了?”苍樾面色严肃,显然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
“嗯。”云青迅速抬手,结印布下一道防护结界。
“我曾听吴夫人说,那蜀山道士有一只驭魂铃。”
铜铃声逐渐接近,夹杂在其中的声音还有沉闷的“咚咚”声。脚下的地微颤,震得树上叶子纷纷飘落。
“却霜!”苍樾唤醒沉睡的桃木剑,目光落在密林深处。
浓雾之中出现一道黑影,朝着他们的营地一路走来,身后不知何物在腾跃。铜铃声犹如在耳畔响起,云青不禁捂住耳朵。
这铃声竟对她有影响……
苍樾注意到云青的异常,他分神看向她,只见她正痛苦难耐地捂着双耳,眉头紧锁,不断地甩着头。
“你还好吗?”苍樾走到她身旁,再一抬头时,才发现小道上的人已经走到了结界前。
在月光下,依稀可看清那人一身青色道袍,手中提着一只铜铃,身上背着明黄乾坤袋。
他行至结界前,被拦住脚步,忽而眯眼一笑:“呦呵,竟然还有同行之人。”
苍樾眼神一凛,催动却霜,却霜穿过结界,直冲那道士而去。
那道士也是眼疾手快,从乾坤袋中迅速掏出一样东西,大手一挥,却霜竟生生被甩入林间。
却霜打断了铃声,云青也终于在阵阵扰她心神的铃声中清醒过来。
“敢拦我的路?找死!”青袍道士眯眼抚着下巴的山羊胡,袖袍一挥,突然又抓着铃铛猛烈摇晃起来,紧接着几道黑影纷纷从他身后而出。
但那黑影十分诡异……
那是……
尸傀儡?
尸傀儡同样是各道中门派的禁术炼化而成,用新下葬不过九日的尸身修炼,将其炼为傀儡,为修炼者所用。
大多数炼化的尸身,都是偷盗而来,因此也有专门偷盗尸身的人存在,以此收敛钱财。
偷盗尸体,那是损阴德的。
苍樾望着那张尖瘦可怖的脸,忍不住哼一声:“相由心生,长得可真丑!”
因修炼者常与尸体打交道,往往身上都被阴气纠缠,时间长久后便会身形消瘦,面容狰狞,长相丑陋。
原先尸傀儡俱隐匿在那青袍道士身后,加之黑夜里看不清,并不知晓尸傀儡数目究竟有多少。当那道士催动铃铛,尸傀儡一一跳出,这才看清竟有九具......
“尸傀儡......此等阴邪之法,莫不就是你们说的蜀山道士?”苍樾靠近云青,压低声音问道。
“是他。”
“这是最基础的防护结界,撑不了多久,随我出去。”云青思虑片刻,考虑到玄野和明冉功力并不高,不能让他们深入险境,便决定出了结界,与那老道交一交手。
云青伸手拽住苍樾胳膊,一跃,飞出结界。
“喂!”苍樾不过刚回神,两人已经在那道士身后落下。
青袍道士呵呵笑着,再一摇铃铛,尸傀儡们立即一拥而上,朝云青和苍樾而去。
束魂自云青袖中飞出,缠绕在一个尸傀儡身上,云青指尖微动,束魂收紧,尸傀儡被绞碎,将腐的尸块散落一地,贴在尸傀儡身上的符掉落,周遭立即出现一股股腐肉气味。
“好厉害的法器,能破我的咒术。”青袍道士眯着眼,山羊胡一翘,从明黄色的袋中摸出几张符,贴在尸傀儡的脑后。
不知那符是何物,竟能护住尸傀儡,云青的束魂便失去了作用。
“你的剑呢?”云青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