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晚上,我记得十分清楚。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在讨论明天去看什么电影,我根本就想不到半个小时之后我的父亲会杀死我的母亲......”
“那天父亲变得很奇怪,什么话都不说,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反正就是非常郁闷。我以为他只是因为工作的问题,所以就没有在意,现在看来,父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讲到这时,池田的身躯逐渐开始颤抖,声音有点虚弱,仿佛回忆起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一般,只是往事不堪回首
“夺舍?”三吉打趣般问道,说出了这个总是在小说中出现的名词,随后又看了羽川一眼,期待他做出回应
只可惜羽川此时仍有点发蒙,直勾勾地盯着池田,脸色有点苍白,看上去就像棺材里的僵尸,奇怪的是,羽川也不能说是无动于衷,因为他此时手里拿着一个罗盘般的物品,似乎正在堪舆,这让三吉发出了一声冷笑
“没错没错,就是夺舍!”听见这个名词,池田变得很激动,仿若找到知己一般,双眼圆瞪
“我的父亲就是被夺舍了!他是被恶鬼夺舍的!”
“而此时那个恶鬼,也同样附身到我身上了!”
三吉嗤笑一声,哄小孩般点点头,示意池田继续说下去
池田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冷静下来,靠在椅子上,再次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一开始我早早就睡了,可睡到一半,我忽然听到父母房间里传出尖叫声,尖叫声把我给惊醒了。一开始我以为只是跑进蟑螂什么的,把母亲给吓到了。”
“可后来,我越听越不对劲......”
池田颤抖地抬起头,看向三吉,那褐色双眼中的害怕让三吉微微动容,身经百战的三吉自然不可能被池田这个小鬼给吓到,只是他从池田的眼眸中看到了真实,所谓真实,是只有亲生经历过的人才能传递的,不是演绎,演绎带着虚假
这个羸弱的少年,让三吉感到棘手
因为哪怕是所谓的影帝去演,也绝对演不出此时池田那双悲哀的眼睛,只有亲自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表现出感染人心的情绪
“我听到了母亲的惨叫,还伴随着一些金属碰撞声。侦探......你知道我母亲在说什么吗?”
没等三吉回答,池田自己就先给出了答案。也有可能,池田本来就没有问问题的心情
“她说,我最爱的人杀死了我。”池田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句话,面部如海浪般颤抖着
“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那时候就躲在门外,咬着手里的抱枕,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一刀一刀刺进了我母亲的胸膛.......”池田的嘴巴突然就停不下来了,如玩偶一般机械的说出自己最不愿回想起来的经历
或许这件事情已经埋藏在他心里几年,十几年,如果三吉和羽川不在的话,这个期限说不定会变成几十年,几百年,最终化为一团青灰
哪怕直到池田死亡,可能这个世界都没人知道池田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即使知道了,也不愿意听,不愿意看
所以,池田要把它讲出来。至少,让池田好受一点,让池田觉得,自己为母亲做了什么,救赎儿时的自己,那个门前咬着抱枕的自己
“我看到我父亲转过身,他浑身都是血啊......沾满了血......他扔下了手中的刀,笑着对我说......”
池田脸上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缓缓张口,嘴巴里面似乎还流着血
“爸爸爱你。”
三吉微微挑眉,那神情似乎在说这个话剧真不错,仿佛身处百老汇观看完一出歌剧魅影的美国富翁
“哦,真是太可惜了。”三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淡淡答道
“他没有杀你吗?”
“没有......他当时直接晕倒了,只可惜我那时已经吓傻了,竟然就呆坐在原地,没有杀死这个恶鬼......”池田的话让三吉感到不适,毕竟从一个少年的嘴中说出自己的父亲是个恶鬼还要杀死他,换你听你也难受
“等到明天我醒来时,发现父亲给我做了早餐,眼眶发红,像是哭过一样。我本想质问他,可他直接抱住我,哭着说要我好好学习,忘记以前的事情。”
“我不敢说是他杀死母亲,他也不再提起当晚的事情。之后,除了没有母亲,我们生活就像往常一样。”
“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警察,让他们来把你爸给抓了然后判刑?”三吉看了池田一眼
“我说了,可他们都不信!他们都说我疯了!”池田面部扭曲,身形不断扭动着,似乎在企图挣脱束缚,“我没疯我没疯!就是我父亲杀死了母亲,母亲她根本就不是病死的!”
“父亲他就是被恶鬼夺舍了!”
三吉扶了扶额,似乎感觉有点无趣
“你说你父亲杀死母亲,可你却活的好好的,你们还和睦相处地生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还有,你说你父亲被夺舍,证据呢?你之前一直讲的只是你的臆想吧。”
三吉叹了一口气,这回他就没看向羽川了,似乎是把他当成一个小透明了
“是.....有一个人告诉我父亲被恶鬼夺舍的......”
“谁?”
“似乎是叫......五人先生......”
听到这话,三吉脸色刹的一下直接变白
“自从我母亲被父亲杀死之后,我每天都感觉有人在跟踪我,直到有一天,五人先生来到学校找我了。”
“那天五人先生在我放学路上叫住我,问我是不是感觉有人在跟踪他。我很害怕,因为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我本想逃离现场,可他却拦住我,说是我的父亲在跟踪我,还告诉我我身上有恶鬼的气息,需要马上祛除,不然我也会变成恶鬼。”
“而那股气息,则是来自我父亲......”
“然后他讲,会有人来帮助我解决掉这个恶鬼的。”池田看向三吉,眼中露出请求的意思
“五人先生说的,就是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