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不知天地有清霜(2 / 2)旸旸传首页

“什么?”杨武转过去,看着悠然自得地坐着的张文才,“张公子,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用老百姓的钱,打算给老百姓建了一所养老处。这是善事啊!”张文才浑然不怕道。

“张文才!你闭嘴!”崔晾晾这次再也不惯着他,“你以为你使用的小技巧,我不知道?”

“哦,你既然以百姓为重,但如今百姓向我求命。你瞧瞧这场景,这就是你所愿的‘为民请命’?”张文才一把拉着崔晾晾,指着门外乌泱泱求情的老百姓。

“好了,张文才你不要再如跳梁一般,丢人现眼了。”一个身姿伟岸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此人便是杨俊。

“什么!”张文才突然慌了神,“何老叟,你不是疯了吗?”

何老叟看见张文才,控制不住,上前就要打骂张文才,被杨俊拦住,劝道:“请老叟言明原委!”

何老叟稍微平复点情绪道:“大家,那养老处根本建不成!我就是深受其害啊!因为他张氏从没有打算建啊!”

“不对!不对!明明我们都看了地盘的!而且我们还都领到了拆迁费啊!”老人们一个个都深以为然。

“不是的!咳咳!”何老叟一时情急被口水呛到,只好杨俊接话道:“各位百姓,你们所受的拆迁费,不是补贴金,其中已被张氏私吞大半了!”

杨俊让崔晾晾先看护好何老叟,自己又继续说道:“张文才先引一批人投之积蓄,宣言投多少,反补多少,以此广而告之曰不谋暴利;再引之更多人投之财产,以后者之金补前者之拆迁费也!如此,尔等看似张氏吃亏,实则越积越多。”

老百姓们面面相觑,不懂杨俊说的什么。

崔旸旸见老百姓听不懂这些诈骗门道,就用大白话解释道:“就是说张文才骗你们把这辈子的积蓄都投给他,再拿新投人的钱,补之前者,以此吸引更多人投建所谓的养老处。等张文才赚满后,你们所能得到的不过是一件草房!”

“原来如此!难怪五年了!没有一点建设的动静!”老百姓这才幡然醒悟,立马全都全都恶狠狠地看着张文才,声讨道:“去你妈的!!!还钱!!!”

本以为张文才就此会低头认罪,但他却冷笑道:“哈哈哈……我张文才自知一败,但是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你们所保护的百姓,懂得什么大是大非!

他们只懂好处!当初听说建养老处的好处,便望风投产于我;如今你们成了善人,便立刻倒戈相向!”

崔晾晾却不紧不慢地回怼骂道:“人世间,谁不想要好处?谁想过苦日子?他们不懂大是大非吗?不!漂泊了一辈子,谁不想落叶归根?你可恶的是利用民众的善心,填满尔之贪欲!”

杨武见此事已水落石出,便下令:判张文才服刑十年,并贬为庶民,逐出清河张氏。百姓无不大喜过望,人人称青天白日。

可是,看着一番情景,站在城楼上的三人却并不开心。

崔晾晾依旧心有不平道:“季才,云姑之死,依旧不清不白。她之死,我亦有责。”崔晾晾无奈地叹息一声。

杨俊也听说了此事,“是啊!可是能怎么办呢?荣誉谋杀,向来就是绝对的正义啊!当今之世,无不颂之:士风高贵。故杀之妓女,他等也只会赞扬:此举是清白家风。谁管是谁让她们堕落的呢?”

“我只觉得悲哀……”崔旸旸也叹息道,“张文才犯了那么多罪,也只是贬为庶民,可是他被贬也依旧会被人好生照待。”

杨俊见此,宽慰道:“但有胜于无,总比一罪不治的好,以后张文才再也无法入朝为官。”

“唉……不过,今日还得感谢杨先生特来相助,若不是您四处奔波打听,劝服何老叟出庭作证,不然张文才怕不是不能认罪了。”崔旸旸答谢道。

“哪里哪里,女公子机智,能替我传达民意,实属厉害。”杨俊赞许着看着崔旸旸。

“说起来,你是怎么劝服何老叟的?”崔晾晾好奇地问。

“倒也不难,主要是我在路上见他发疯,被人驱赶。没想到,他跑时竟能如此顺利,若有疯病者,行动不定,足迹乱如麻。而装疯者,即使再乱走,亦然会刻意停步。”

“季才慧眼如炬,日后必有作为。”

“能为民办事,此生之幸,遑论其他?”杨俊微微一笑。

“话说,如果不出这事儿,云姑之弟能举孝廉吗?”崔旸旸想到云姑之前说的全家挣钱保其弟读书。

杨俊针砭时弊,道:“自汉武帝以来,虽将举孝廉扩大至平民。但实则没有关系的,怎么能保举孝廉呢?云姑一家不计后果,背井离乡,投奔张氏,不就是想着:若其弟的才华被张氏一族赏识,到时候张氏能抬举个小官小吏。”

“果然是尘世,走哪儿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崔旸旸暗讽道。

杨俊深呼吸一口气,淡然抚慰道:“女公子不必太悲观,这世之兴衰,本无好坏。盛世亦有腐败,衰世亦有高洁。故言之盛世,何须大喜?言之衰世,何须大悲?”

“杨公子才高博识,有如此眼界。小女敬佩之。”说着,崔旸旸向杨俊行拜礼。

“愧不敢当!吾自觉孤陋寡闻,需多行天下,见民生疾苦,不能止也!”

崔晾晾眼见着两人相谈甚欢,赶忙插嘴:“好了好了,你们再说下去,恐怕我这个妹妹就要被你拐跑了!”

“哈哈哈!”三人不免大笑起来。后之杨武返回复命,杨俊也一并辞行。崔晾晾和崔旸旸送杨武父子出东武城,见之人远,这才返路而归。

一路上,崔旸旸不自觉地说道:“兄长,自张文才落马后,原张氏之佃户、百姓之地租都交付我崔氏管理。如此说来,清河张氏再也无法与我崔氏抗衡了。”

崔晾晾大惊,“旸妹妹,谁叫你说的这话?”

“我自己悟到的。现在清河郡只闻清河崔,哪知清河张?”崔旸旸将所见所感全然说出,“不过,我不知:难道清河崔氏之富,真的是因为清河张氏衰败了吗?”

崔晾晾背着手,感慨道:“非也!只是张氏之资产为我家合并。但根本收入无变化,因之无论张崔,都是在吃百姓之本。”

“何为百姓之本?”

崔晾晾毫不避讳道:“百姓之本,衣食住行。只要控制住百姓之本,百姓只能顺从,无力能抗之。这就是士族必然要放贷地租、屯之佃农的原因。我家亦然,从无例外。”

崔旸旸闻此深感无力。士族之间争斗,改变的只是财产的所属权,而不是解决财产问题的来源。如此,百姓依旧是饥一顿饱一顿,反反复复。

此事只能点到为止,按下不表。且说外界,因袁绍已死,故曹操发兵攻打北方,袁谭欲借曹操之力,除去袁尚,便打算开城投降,以迎接曹操。但此事却引起属下荀徽不满,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