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雅从维生装置中苏醒,是15天前。
那时,她隐隐约约窥见玻璃罩外的人。
一些人欣喜若狂,另一些人沉默不语——
“成功了!有了这把「秘钥」,我们终于能结束这场该死的灾难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是在渎神。”
就这样,在两种不同的声音中,一无所知的少女被关进了“白房子”中,以隔离观察的名义。
直到,医生的到来。
“名字?”
听到这个提问,少女歪着头,用着怪异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整洁的青年。
“奇怪,档案上明明写了‘具备沟通能力,且拥有一定常识’的啊,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医生将手里的文件翻来覆去,不着边际地喃喃自语。
“我,没有名字。”少女的语气并不像回答,更像是在指正对方的错误。
“啊,抱歉、抱歉,是我的疏忽,我们重来。”
医生正挠着头,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怒骂。
随后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砸门而入,拳头毫不留情地落在医生头上,“嘿!朗科,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你他妈还敢擅自……”
瞧见这一幕,少女的表情拧了拧,下意识地向后挪了点。
医生趁机抱住金发大汉那篮球般大小的拳头,不让他有再任何动手的机会,“你瞧瞧你安德鲁,都把人小姑娘吓懵。”
安德鲁被医生的这番强词夺理唬得哑口无言,犹豫了一阵子后猛地摇摇头。
他正色说:“总之,现在谁也不能接触秘钥,你必须和我出来。”
“这个项目是咱研究所所有人的共同心血,这里面有我的一份力呢,我凭什么不能看她?”
“现在还不能。”安德鲁明显不想通情达理,拖着医生就往外拽。
这时一道柔弱的声音意外地打断了他。
“名字,很重要吗?”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突然问。
她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回答,小拳头紧紧握起,严肃而认真。
医生起身,走到少女身旁,心平气和地安抚少女的情绪,“当然啊,名字是我们活着的意义,只要还有人记得你的名字,你就还以某种形式存在于这个美好的世界。”
女孩听完这番话语,低头陷入沉思。
见她这副懵懂的模样,安德鲁好像终于卸下了会他那臭脾气,“别听他瞎说,哪有那么玄乎,死了就是死了,名字如何,都与这个世界毫不相关。总之无论如何,这个世界都糟糕透了。”
“嘿,安德鲁,没想到你个粗爷们还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医生用手肘推了推安德鲁,“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我一块进修哲学啊?”
在两人的打闹中,门外一群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停下了脚步,大家似乎都在观察少女的反应。
“耐人寻味啊,要不让那小子试试。”人群中,不知谁提议,打破了沉默。
“尝试?尝试什么?对试验品倾注太多的感情,你还忍心继续实验吗。”
最后,在大多数研究员的同意下,医生作为代表,开始对少女进行接触。
安德鲁默默地退出了“白房子”,为二人腾出空间。
医生和女孩聊了很久,有些是生活的琐屑,有些是哲学的深思,如果触及到医生的知识盲区,他则会大方地承认。
“为什么,我没有名字。”
女孩问,“医生叫朗科,大叔叫安德鲁,大家都有名字。”
“因为你还没来得及留下自己的足迹,因为你才刚来到这个世上。”
医生想了想,无视掉其他同事的意见,自作主张地决定,“这样吧,我来给你取个名字。”
在他人或嫉恨、或警惕的眼神中,医生说:
“Alia.”
他拥抱住阿莱雅,在对方愣神时,由衷地高兴:“庆祝你余生的第一天。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
同事们推搡着医生离开,事后还给他灌了不少酒。
再后来,最终结果检测出来,结论是:阿莱雅并不具备他们预期中的任何特性。
他们所“生产”出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这个项目最终也无告而终。
在迅速传开的失望和沮丧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另一丝深藏于心底的情绪,一种难以言表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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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房子,之所以叫白房子,是因为它的一切都是洁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