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倏然,瞬又七天七夜。
第八天,丁喑毒伤痊愈,第一次试着与人交手。
她却选了易寒宇,但当她一剑方才刺出,忽觉右肋一软,浑身真力俱失,手里的剑也同时失去,竟似她有心将剑交给别人一样,她尚未有任何动作,不料眼前又一花,多了一条人影,冲着她微笑道:“看来你已无大碍,很好。”
丁喑却已气馁,忍不住问易寒宇:“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又到了诡异无常识的凝元境十重,别人自是看不出来易寒宇到底什么修为,但他还是如实道:“凝元境巅峰而已,与你们还相差甚远。”
众人闻言尽皆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赵庆更是立即撒泼子道:“相差甚远个屁啊!我说师弟啊,莫非这武道修炼界的事也尽是你家开设的?怎的你一战起来直接就不能以修为境界来衡量了呢?”
易寒宇笑道:“此话怎讲?哪有的事?”
赵庆道:“不是吗?你这凝元境巅峰之人一出手,就连生丹境一重的丁喑姑娘都毫无还手之力,试问那所谓的修为屏障对你还有什么用?那搁在你与丁喑姑娘中间的转元境呢?哪去了?难道被狗吃了不成?即便越级作战也没有这么离谱的好不好?真是见鬼了!……”
易寒宇道:“那是因为丁喑姑娘不过随意试探,谦让于我,并未使出真正的实力,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谁知丁喑苦笑一声,抢话道:“虽说我刚才尚未全力以赴,但还真的没有让你,况且……”
易寒宇道:“况且什么?”
丁喑道:“难道你就全力以赴了?”
在场最震惊的莫过于两位长老以及林风、林雨。
两位长老之所以最惊,是因为他们修为最高,比任何人都看得更多,但他们虽被震惊得七荤八素,依然还能保持长老该有的风度,只惊于心而敛于口,顶多不过在内心里感叹:“这易寒宇还真如所料那般,还真是个武道妖孽!”
林风和林雨就不行了,只见林风一手拉了拉黎朝的衣角,另一只手指着易寒宇,口吃已极的道:“那……那……那如果他的修为提升到生丹境的话……”
黎朝也苦笑:“只怕连我都会被打趴下。”
见众人因自己惊闹得太多了,易寒宇只好转移话题,替众人收拾一下心情,忽然道:“诸位别忘了,此行虽有所成,但咱们青莲宗还是牺牲了不少弟子的,若仅凭我一人之强又有什么用?况且我也还未真正强大起来。”
一位长老闻言立马跟着转过来,悲叹道:“不错,他说得对,想当年老夫尚且年轻,被一位师兄舍命救下时,那师兄也是受毒重疾,竟告不治,临死前望着悲凄欲绝的家人,自是难以瞑目,可叹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如何也再无机会报答那位师兄的恩情!”
另一位长老也跟着伤感:“修武之路向来残酷,你们现在牺牲伙伴的场面,与我们年轻时的情形何其相似?可见死神一来,天孰无力,世孰无力,人孰无力,般般只得无力……唉!只但愿日后尔等所历,能少些此等无奈的境况吧!”
世俗延情,情延义。
事实上,与故人一别经年,两位长老也自知再没有资格沉浸于悲伤与过往,他们的苦事很多,有时候他们也在懊悔一些久久以前的事,也曾借酒消愁,但当喝下烈酒之后,他们总会发现酒水的尽头只有暂时埋痛,并不能使人真正弥补内心深处的空白。
现在,他们的阅历越深,修为越高,就越能感到世间的种种无奈。
所以,他们现在也就看开了,他们都已到了知我之年:我,并不伟大,但也不渺小。
这是武者很好的一种心境。
异地经纬一分,人已到了青莲宗外。
又是夜。
夜已很深,宗门山外寒意甚重。
黎朝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便伸手轻轻拍了拍易寒宇的肩膀,缓缓道:“谢谢两字太轻,故不多说,日后但凡有所差遣,随时寻我,除非世界已不存在,不然我总会来的。”
易寒宇道:“好,但我有一言。”
黎朝道:“你说。”
易寒宇道:“诸事完毕,恩怨了结以后,务必到青莲宗来安身、落根,也为日后的青莲宗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