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海陵河白露横江,河畔绿草葱翠,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应是到了盛夏,河岸的树林中,传出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河边有几位老妇正忙于捣衣,时不时闲聊几句。
“你们听说没有?今天谛听府府尹濛天的三房夫人要来这里海陵河边采晨露。”其中一位老妇转头问道。
“啊!谛听府府尹传闻是真武修士,想必这三房夫人修为也不会低。”
“对啊,人家可是暮家的二小姐,暮家可是皇城有名的修真家族!哎,可是听说那暮夫人不知道怎么就疯了,我们这些凡俗之人还是快点离开,免得撞上了他们,多生事端!”
另外几位老妇也纷纷应和起来,几人也随之加快了捣衣的速度,收拾好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随着几位老妇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河畔的树林里,河边的蝉鸣声似是更大了,“吱吱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良久
天光明亮了些许,朝霞所散发出的光线穿过云朵,洒在海陵河的河面上,河面上的水汽也有所隐淡,远远小村的烟囱也升起袅袅炊烟。
正在这时,海陵河边的树林中慢慢出现三个如玉洁美的女子。一个在前另两个紧随其身后。走在前端那位女子气质高雅,丽质佳人,端庄美丽而又不失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可此时女子的眼神空洞无神,眼眶中泪水晶晶,似是一个木头人,四肢僵硬的动着。而后两位女子宛若清新的茉莉,一副还未经世事的青涩模样。
“夫人,您还好吧?”站在右后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生怕暮夫人突然晕倒,暮夫人突然转身,一把推开了侍女,侍女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不!不!不!我的孩子绝对没有死!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暮夫人面目狰狞的重复着这句话,眼眶中的泪水不断滴下,全身打着颤。两位侍女见此也不敢再靠近。
前月,暮夫人就将要临盆,请了玉药宗的内宗弟子来接生。此子若是顺利生下,便是濛天三个夫人中最早出生的孩子。可惜事与愿违,一场无端横祸,让暮夫人彻底坠入冰窟。
子时,孩子本来顺利产下,还是个男孩,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就在婴儿产下不久,便不再哭泣,随之呼吸也慢慢停止,玉药宗弟子见此情景,立马开始抬手催动法诀,将身体中灵气化为生命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孩子体内,但这一切似是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莫名其妙,当晚所有在场的无论是侍女玉药宗弟子还是暮家人,都呆在了原地。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暮夫人的孩子居然无端夭折了。房间中的暮家人深知这个孩子的重要,如果此事被另两位夫人和濛天知道,那暮夫人就完了。
随即两把飞剑从暗角寄出,无声洞穿两位侍女和玉药宗内门弟子。暮家侍卫又扔出两道火灵符,霎时间,三具尸体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那晚,突然院上寒鸦四起,天气反常的变得无比冰寒。暮夫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独自蹲在墙角全身颤抖,呜咽声不绝于耳,嘴里不断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话语,怀中抱着慢慢冰冷的孩子,感受着他的心跳越来越慢,直至彻底不动。
但是濛府之人知道暮夫人不知为何疯了,也知道暮夫人的孩子出生了,就连濛天都不知道其实夫人的孩子已经夭折。可见那晚,暮家人为了暮夫人都做了何事。
濛天得知夫人即将临盆的消息,大喜过望,只是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和四大宗主突然消失之事让濛天暂时脱不开身。只得等下月可归来探望。眼见时间一天天过去,纸终究包不住火。这让暮家几位供奉都不知如何是好。
可疯癫异常的暮夫人,今天却突然打开房门,说是要去海陵河取晨露。众人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是让两位侍女跟随而去,生怕暮夫人生出什么事端。
暮夫人在推倒侍女后,走到河边,便又如木人一般,一动不动了。她的眼睛眺望上游,像是在守候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艳阳高照,暮夫人都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两位侍女则躲在远处,不敢靠近,生怕暮夫人再度发疯。
突然间!在暮夫人目之所及的河流远处,一个黑点,慢慢变大,如是海陵河上的一扁孤舟,还有若有若无的婴儿的哭啼声传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侍女也看清了那个黑点为何物——竟是一个形状奇异的摇篮,其中有一个襁褓,传出一阵阵哭泣声。
暮夫人看见那襁褓之时,瞳孔骤缩,全身颤抖。大喊一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随即不顾一切的冲向海陵河中。
两位侍女见此情形,顾不上对于暮夫人的恐惧,就要冲上去抱住近乎失去理智的暮夫人,可就这时,暮夫人竟催动真气,在全身数米形成一个屏障,不想让任何人靠近。将刚刚上前的两个侍女硬生弹开。
这时的暮夫人也淌到了河中央。水流将摇篮和襁褓“推”到了暮夫人的怀中。就在那一瞬,她本来喘着的粗气消失了,睁大的眼睛也缓缓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眼底随之闪过一抹微光。
“久等,别梦依稀咒逝川……”
摇篮随之化为一道流光融进梦逝川身旁的玉佩之中。
过了片刻,暮夫人又回到了原来疯疯癫癫的状态,举起襁褓,高喊着“我的孩子!”
两位侍女相视,如是蒙在鼓里,“什么孩子没有死,什么这是我的孩子,还有夫人不是来采晨露的吗?”
两人不知如何,其中一个侍女暗道:“夫人看来是真的疯了……”
暮夫人一边淌出河水,一边紧紧抱着襁褓,满脸慈爱的看着其中的婴孩,伸手轻抚着梦逝川的额头。
“不哭不哭,川儿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