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微微一笑:“还能如何,便是如此,放心养病便是,朕执政也有二十多年了。”
张氏不屑道:“对你,执政二十多年,最后却被自己一手提拔的几个门生堵在御书房,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到了。杨士奇、杨荣、杨溥这三个阁老,也就敢在你面前胡言乱语,对我儿子有何不满,让他们直接找我啊,不行的话,当着儿子的面在朝堂上说啊!背后嚼舌根,哼,亏他们还自诩饱读诗书之人。”
朱高炽对张氏狠狠瞪了一眼,不满道:“你这婆娘心思怎么这么多,他们在与我商议国政,都是为了大明好,就算涉及儿子,也无妨,当着儿子面你说这些作甚?”
张氏见朱高炽略有愠怒,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张氏与朱高炽夫妻多年,深知朱高炽脾性。
琐事朱高炽从不与她计较,但一旦涉及朝政,朱高炽绝不妥协。
朱瞻墉闻言微笑道:“爹,三位阁老在您面前诉苦了?”
朱高炽微微摇头道:“不算诉苦,只是说出心中所想,关键问题还在你即将推行的新政上。”
朱瞻墉闻声,微微颔首,旋即对身旁的孙若微言道:“若微,双亲远道而来,晌午自是要在府邸用膳,你带娘亲与芸儿、芯儿,先行筹备午宴,我与父皇有事相商。”
孙若微闻言,温顺地点头应允。
铁氏姐妹与张氏皆默然无异议。夫君们正在商议国之大事,她们这些为人妻者,只需尽好本分便足矣。
待张氏、孙若微及铁氏姐妹离去后,朱瞻墉望向老父,开口道:“父皇,三杨此举,莫非欲迫使你就范?”
朱高炽无奈地叹气道:“他们有他们的立场,我岂能因立场不合,便无端责罚于他们?”
朱瞻墉淡笑道:“责罚无须,他们不过为大明尽忠而已。当面直言,正显其为大明忠臣,只是他们眼界狭窄,仅见眼前微危。”
“他们未能明了,若此政令得以成功,将为大明带来何等翻天覆地之变。”
朱高炽凝视儿子,轻声道:“你应与他们阐明,他们绝非顽固之人。”
朱瞻墉不屑道:“无此必要,他们不迂腐,却甚固执。父皇,你看吧,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朱瞻墉之言令朱高炽微皱眉头。
“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此新政必将在大明激起巨浪,尤其对朝中文官而言,反对之声必然强烈。若无他们支持,新政推行将举步维艰。”
“你须知,大明各省份官员,文官居多。无其助力,即便新政勉强在朝堂通过,最终在地方上也将寸步难行。”
朱瞻墉淡然笑道:“无妨,我从未指望朝中文官为新政开道。我已从南京调集一批官员,他们将专司新政推行。”
朱高炽微微点头,此事朱瞻墉曾提及,但他的眉头仍未舒展。
“如此一来,你将彻底与朝廷官员对立。你在南京培养的官员再多,又能覆盖整个大明几何?”
“若无切实有效的对策,难道你还想让满朝文官皆辞职不成?”
朱瞻墉微笑道:“父皇何必焦急,他们会辞职吗?辞职呵,那也需要极大的勇气。你以为大明文官皆如三杨般宁折不屈?”
“辞官后,他们便无官员待遇,无此待遇,他们如何养活家中老小?”
朱高炽皱眉道:“便是三杨,我们也承受不起。三杨我培养多年,你说我易乎?”
杨荣、杨溥、杨士奇三人,皆由朱高炽一手栽培,寻常政务皆交由三杨处理,唯有三杨无法解决之事,方会真正呈至朱高炽面前。
朱高炽培养三杨多年,说到底,是为了日后能偷得清闲。
朱瞻墉笑道:“父皇放心,我不会对三杨下手。无论如何,三位阁老为我大明付出多年,兔死狗烹之事,我朱瞻墉断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