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中的“不难”,使得慕容酒和东方鸣面面相觑。
却说玄气之妙,在于无穷之眇,入微观察,是将一息玄气放大来看,若想看到里面的‘子玄气’,那可不简单,等于是将一息玄气放大几万倍,乃至亿倍,这对悟性欠缺的炼士来说,简直遥不可及。
慕容酒正好就是那种没有悟性的人,他本想迈上九混巨持之后,再去钻研功法,如今听到金流的言论,乃知悟性卓然,仿若一位大师正在讲坛,不免心生激动,洗耳恭听。
但听金流说着说着,又奄然不说了,不免求问几句。
金流斜着眼睛,“回答问题之前,不妨先告诉我,此处都有什么?你们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只要回答对了,兴许能够听懂我的话,若能听懂,与你说说也无妨。”
东方鸣也入了迷,一边扫视着周围,一边说道,“这里有雪,有冰,有河,有树,有草,有天空,有山影,还有……”
“这些何须多说?你应该看得更远,更辽阔才是!”慕容酒白了一眼东方鸣,而后欠身高立,扬起嘴角,“我看到了远方,看到了安陵,看到了漫沲海,看到了鎏王宫,看到了一座大殿,看到那座大殿之内空空荡荡,连王座也空着……”
“黑子哥,你,你真看见了?”东方鸣有点不太相信。
金流则是盯着慕容酒,仿佛疑惑着什么,于是沉默不语。
慕容酒面带笑容,盯着金流的眼睛,“我看到的如何?这种答案满意吗?”
金流不答,问向东方鸣,“你说看到了河,那么河里有几条鱼?”
“我只是看到了河,又没有看到河底!”东方鸣反驳道。
“所以说,这就是瓶颈。”金流惆怅了起来,“我看到了河,也看清了河底有多少鱼,以为这就是终极,但我再看时,却想到鱼肚子里应该会有鱼籽,我能想到有,却无法看到,更别提去数了……”
东方鸣托着腮,一边思考着金流的话,一边喃喃自语,“我未必看不到那些,只是无法融合,我只能简单地将三种玄气融为一体,进而成为纳海劲……可是纳海劲是可以再次发酵的,似乎只要找到一种方式,就能将纳海劲继续融合,进而得到升华,以更强的形式迸发出来……”
“那就是所谓的崇阿!”慕容酒感到惊讶,随之欣喜道,“小东方,你似乎顿悟了,说明你很快就能提升自己的功法造诣,这是从玄功抑或是秘法之中总结而出的结果啊!我以前登上两崇阿之前,也有这种感悟!”
“两崇阿?两崇阿能看见什么?连鱼影都看不见!”金流闷哼一声,随后对着天空指了指,“要想上天,我以为是向上而行,以为感悟玄气之眇,就能摸到天之顶格……”
他没有说下去,忽忽低下头,“可是呢,我看到的天,还很高……”
他又掬起地上的雪,心不在焉地揉成了团,“不知你们能否听懂,但想要提升功法造诣,确实需要感悟才行,但绝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思考。就像肉眼看世界,你的眼睛常常会使你困顿,有时候你所看到的事物,其实都是假象。换句话说,就像灵骨,它是体察玄气的感官,若体内没有一根灵骨,就无法感悟玄气的存在。眼睛不是观察玄气之眇的器官,想要捉摸‘子玄气’,就得用心去感悟,可以说思想才是微观玄气之眇的感官。可是呢,思想又受耳朵、眼睛、认知等等方面影响,这又会左右自己思考的方向,因此真正的悟性,有时候不是看,不是听,是纯粹的一种天花乱坠的想象,他无迹可寻,只要灵感来了,原本看不见的东西就会历历在目,也许触不可及,可这就是过程,你若再有灵感,也就触碰到了,而到了那时,功法造诣就有了一个提升……”
慕容酒确实听不懂,一想到这种问题,他现在的表情就像以前那样,像是含着一味极苦的药。
金流摇头苦叹,将手中的雪扔进了河里,“可是,迈上九崇阿之后,我又感悟到一个全新的世界,相比之前的认知来说,这种新的感悟几乎颠覆了我以前的认知,而我以前的认知,就是一种颠覆,我都怀疑是自己一开始的方向错了……”
“你可能真是想多了……”东方鸣这样想的话,感觉轻松不少。
金流看了他一眼,陷入了沉默,一会儿之后,他又指了指天空,“就像我开始说的那样,我以为上天,是向上而行,可我现在站上了九崇阿,也只能抬头望着天,我原本以为九崇阿是天之巅,可谁又知道,这只是山下之人的看法,山下的人看着高耸入云的山,以为到了爬上山巅就能登天,然而等到了山巅之后,却发现完全不是。”
一句话说完,他欠起身,凝望西方,“我知道九崇阿不是尽头,我要翻越更高的山巅,我要去找辛叔求解答案!”
东方鸣听此,用胳膊肘戳了戳慕容酒,轻声道,“你说,要是我师父或者你师父见到他,会不会收他为徒?虽说他的话我听不懂,可我觉得他怎么看,都是一个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慕容酒未予理会,倒是冲着金流问道,“你辛叔的修为很高吗?”
“不高。”
“那就是功法造诣很高。”
“也不高。”
“都不高,如何为师?”
金流严肃道,“我也请教过很多名师,但那些人的说法很奇怪,跟我的理解完全不一样,也只有辛叔为我解答时,我一听就懂,我觉得这个世上只有他能令我开悟,我必须见他,哪怕万人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