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墨面容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早已知道的事实,无法改变。
“大赢今年第一场春雨,不会有人放过这个机会的。”
白豌轻叹。
他画舆图的时候就知道,附近的沟渠、河流,乃至车马道是怎样的。
自然也知道节气带来的影响。
四月下旬正好就是最大的春雨,最易攻城之时。境遇比之前这人守城更难。
白豌苦笑:“你说,我们俩本来都是丹青画师。怎么会变成守城之兵,面对这样的境遇呢?”
凌书墨忽有些淡淡感慨:“我也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文人,未曾想到会成为困兽。”
二人被红尘裹挟。
从来就没办法安安稳稳。
为什么不论是盛世还是乱世,携手相守都不能真正安乐生活。
凌书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恍如沉浸多年的思虑,千年迷梦。
“等这次守城结束后,我们成亲好不好?”
这平静而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白豌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说什么?!”
凌书墨千言万语凝结在喉头,却只说出一句话:“我们已行敦伦之礼,且点纸画字,对不对?”
声音轻柔,心中一波一波激荡。
白豌注视着他,似不知该如何回应。
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男子之间是无法成婚,不容于世的。
所谓男人成亲的仪式,违背天道伦常,不合礼法。不过是自欺欺人,世人不会认可恭贺。
“你知道,这不过是没什么用的礼仪。况且我是男人,这也没什么可在乎的……”
“那你就当作我在乎,可不可以?”
对面人眼中似漾起涟漪,定定凝视。
凌书墨真的不知道这乱世,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莫名而死。
就算那是毫无意义的仪式,也算是寂寂冬雪临春,此生不渝的痕迹。
白豌一声不响的皱了皱眉:“你让我想想。”
他的确是离经叛道,但是实在没有凌书墨想的这般理想。
也真的没有想过男子能光明正大的拜堂成亲。
…………
此时,定州城内却是已经开始宵禁。
整个城内的百姓都开始关门闭户,归家防御,所有人都谨小慎微。
城外的士兵都端站在岗位上,一个个都不得睡。
他们都接到了凌书墨军州事的命令,这半个月,尤其这春雨季到来的时候,绝不能懈怠。
只是,这增招的定州军仅仅只有一万人。
如今其他州府都已经安定归附宋远山将军,京城又是玄璃沦陷的独城,南赢不睦。
不少人想着,已经安定了许久,大抵是没那么容易攻入的。
然而,就在此时有一股冷风却扫过了火把。
城楼上凭空冒出来几人。
一名守卫抽出刀剑警备,却瞬间被截杀,当真是快如鬼魅闪电一般。
若是洛文祺在一定能认得出,这几个刺客杀手中,有一个人的眼睛如鹰般锐利。
这人是个翩然如黑龙的小个子——陈形意。
他带着两个同伴,悄悄潜入,似有一些旁人不知的任务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