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孩也是一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一路悔恨着没提前准备些食物。眼看就要天黑,他实在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他咬咬牙,从行李包袱中搜出一点碎银,递到老人眼前。
老人伸手,把碎银放进口袋,还是没说话,微微撇下头,眼睛看了下车架,大约是示意后排就坐。臭孩赶紧爬上后边的货板,去和那堆瓜薯作伴。
“生薯可以吃吗?”他礼貌性地随口一问,猜想老农也不会回答。若他不同意,他也会偷偷吃的,铺平一车的地薯,少上三五个也看不出来。他抓起满是泥土的生薯,使劲在破衣服上擦拭,直到露出干净的薯皮来。
他在干净处咬上一大口,硬梆梆的,口感粗粝,不甜。呸——呸——还咬着了点沙土。管它什么口感,先饱腹再说。
官路上往前走了两里路,马车又拐上了一条小道。
“老人家,能在大路上再送我一段吗?”臭孩用近乎哀求的口气问道。
“前面大路走到天黑也没有人家,你还去吗?”老人终于开口了。看来还有着基本的同情心。
大路旁没有人家,小路进去倒有人家,为什么呢?
老人估计看出了少年心里的疑惑。他说;“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大路上的人家不是被道上的官兵和强盗抢了,就是烧了。大家都躲在偏僻一点的山村里。”
原来如此。先去老人家的村里过上一夜再说。
老马拉破车,又在蜿蜒的小道上缓缓走了三五里地。迎面过来了三个骑马的汉子,风风火火的,与他们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家伙突然又吹着口哨返身而回。
三人手中多了布片袋子,靠近马车时,他们二话没说,抓起车上那些瓜薯直往布袋里塞,就像从自家地上捡的一样随意。
连瓜薯都要抢,这地方的人是穷疯了?还是饿怕了?
“有人在偷你的瓜薯啦!”臭孩拉了拉老人衣服,大叫着提醒他。老农又恢复了聋的本性,不吭一声,只看着前方赶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臭孩只好趴在那些瓜薯上,想用自己有限的身体面积尽量多保住一些劳动果实。
大汉们来了脾气,拿起瓜薯就往臭孩身上招呼,看他没有丝毫躲让的意思,三人合力把他从车上扔下来,接着一番拳打脚踢。臭孩趴在地上,护着肚子和裤裆,那里有他此次出行最为重要的东西。用师父的话说,比他的命还重要。
臭孩被揍得鼻青脸肿,三个男人拍拍鼓起的袋子,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臭孩牢记着师父的话,要护住最重要的东西,却忘了装行李的包袱还在车上。那几个人并没抢走,好在他多了个心眼,把行李夹在马车的一个隔板下,他们没看到。
马车走出一点距离了,可他走不快,一瘸一拐往前赶,实在赶不上。他大声呼喊着,让老农停下来等他。
老农倒是回头了,用手举起那个他熟悉的行李包袱,对着他邪恶的笑了起来。接着,给驼车的老马又是狠狠一鞭。老马想停下来,又接着是一鞭。
这一鞭又一鞭,也狠狠抽在了臭孩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