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修道:“大王,我不认为应该收缴利兵,也不认为应该禁止兵刃!这是愚昧的做法!”
秦王道:“哦,孙将军有何高论?”
孙修道:“人走在街上没有兵刃,该拿什么保护自己呢?如果按照张议事的做法执行,必定会天下大乱。大王慎思。”
此时,张子敬也将自己的笏板举起,秦王示意其发言。
张子敬道:“我想问孙将军,如何天下大乱?”
孙修道:“倘若真听你的,严禁携带兵刃。若良人走在街上,遇恶人拿刀要挟,该当如何?”
张子敬道:“既然严禁兵刃,恶人也无刀。”
孙将军却笑得鄙夷道:“蠢啊,你怎知恶人无刀?既是恶人,自比良人更狠,有的是办法拿刀。”
张子敬道:“那依孙将军之见,是良人多还是恶人多?”
孙修怒道:“你问我这做甚?我又没数过!若无兵刃,良人也可变恶人;若有兵刃,恶人也可变良人。”
张子敬道:“难道两个人都有刀,就不会出现死伤吗?”
孙修道:“白痴!这样良人可以拿刀保护自己,恶人知道良人有刀便不敢威胁。若人人有刀,恶人便不敢起歹意!”
秦王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谈话,命人端上一碟葡萄,吃了起来。
张子敬回道:“你既然认为恶人比良人狠,又怎么确定持刀的恶人一定畏惧持刀的良人呢?”
“另外,要知道此时我大秦还没有禁止兵刃,难道现在没有伤人的恶事发生吗?你可知道秦国境内现在有多少杀人抢劫的土匪,此刻又有多少伤人的恶事发生?”
孙修反问道:“难道禁了兵刃,就不会有伤人的恶事发生吗?”
张子敬道:“不禁兵刃,伤人者犯一罪;禁兵刃,伤人者犯二罪。孰轻孰重,将军难道不自知吗?”
孙修道:“未见得如此蠢人!伤人者非兵刃也,拳脚亦能伤人,难道你要众人缚住手脚出门吗?”
张子敬道:“汝为何屡次骂人,莫非激怒于我利于汝否?”
孙修怒道:“汝出此谬论,当被骂。”
秦王挥了挥手,旁边的侍臣见了,拿起木槌敲了一下编钟。
钟声回响在大殿之上,所有声音都安定了下来。
秦王道:“如此论辩,无有结果。张议事与孙将军勿要在朝堂争执。下去之后将文书呈上来。”
秦王说完,看向坐在台下的杞崇里,说道:“先生如何看待此事?愿听先生意见。”
杞崇里道:“孙将军所言有理,伤人者非兵刃,而是人的恶念。但是这与禁不禁兵刃的政策无关。”
“禁止兵刃是一项国策,不是为了某个人的正义,而是为了社会的正义。不是为了收走个人持有的武器,而是为了减少社会留存的武器。良人有刀,恶人并不会因此变得更善。良人无刀,恶人也不会毫无忌惮。这是因为法制保护的是良人。冲突应当诉诸法度,而非诉诸暴力。试想一个良人,是想生活在没有兵刃的环境中,还是到处都是刀剑的环境中呢?”
“孙将军和张议事的讨论都偏离了主题,忘却自己的身份,所以相互争执。”
“一个良好的国家,应该各司其职。百姓遵守法律,国家保护百姓。如果一个国家的人民每天都生活在危险之中,到了需要用武器才能捍卫自己权利的地步,那国家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法制又是为了谁的利益呢?”
“所以我更愿意看到一个人人持卷,而非人人持刃的社会。”
秦王曰:“善。”
此次论辩之后,秦王采纳了张子敬的建议。
内城的城墙拆除之后,百姓争相涌入,地价大涨。听闻皇宫与皇室园林开放,吸引了不少西域以及外地游客前来参观。内阁参事杨德直建议向个别府院的游客收取门票,秦王允。
皇城的禁军解散,一部分转为城防军,一部分重整为巡部。此前禁军由兵家掌握。
全国各地收缴上来的兵器远超预期,大大减少了军费开支,削弱土匪势力。
禁止兵刃的两年中,土匪与山贼的数量锐减,雍城与西域的道路更加安全,贸易更加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