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管想着,且察言观色。
“是,玉儿谨遵皇伯伯教诲!”
皇上又咳起来,瑜王忙上前顺背,高总管见皇上要吐痰,命瑜王退下,“陛下需要休息,殿下先请回吧!”
瑜王被急急地赶了出来,不敢再扰,接着,高总管在皇上捂嘴的面巾上看到几块鲜红的血块,惊叫:“陛下~!”
“切莫声张!”皇上示意他小声。
瑜王忧心回府,想着改日再来探望。
奕王回京后,虽对张清种下情根,想着把她接来,表露身份,两相厮守,却又觉武王不允,当今朝局不稳,武王欲把他与太尉之女刘凌美联姻,恐张清来此后受到伤害,想等局面稳定,再做筹谋,便把此事搁置下来。
而张清苦等陈俊琦无果,便觉纨绔子弟无真情,以为当日种种只是玩笑,便对奕王心生怨念,强迫自己忘情,继续做无忧无虑的山野少女。
那日迷路的小兵上山后发现了清栖村,见街上鱼肉肥美,瓜果新鲜,大为惊喜,回去报告领头的营长赖戈,赖戈不日便带着几名士兵进山来,正巧赶上集会,村民们摆着丰硕的食物叫卖,赖戈眼馋,巧立名目,意欲劫掠。
村民见突有官兵闯入,吓坏了,不知是谁告知的外界。
“这位军爷,敢问来鄙村所为何事?”一位老者惊慌地上前询问。
赖戈凶神恶煞,举着长枪,叫嚣道,“哼!何事?你们清栖村隐藏的好啊!这么多年未缴税,你们可知犯了王法?”
村民们惶恐,老者忙上前解释,“军爷,我们都是从外地逃荒来的,所耕之地皆是荒地,并非刻意隐瞒不缴!”
赖戈蛮横道,“诡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交税就该重罚!”
大伙面面相觑,“怎么罚,交多少,我们认!”
“这村子少说也有十来年了,识相地,今日一次性补缴,可饶过你们!否则,别怪本营长以法处置!”
老者又上前道:“军爷,补交可以,但得有个章法,每家每户交多少。您是邺京府的吗?要不,您回去拿个批文,写清楚,我们再交,如何?”
“是啊,拿个批文,算清楚!”众人附和。
赖戈心虚,“哼!大胆刁民,还敢耍赖。章法?老子就是章法!欠了这么多,把这些都补上也不为过!动手!”欲抢食物。
老者惶恐,村民不知所措。
“哎呀,怎么能乱抢?!”
张乐山站出来阻止,“住手!军爷,缴税我们认,但没有批文不能把东西给你!”
“对,不能把东西给他们!”村民们附和。
赖戈借故耍赖,“你们这一个个刁民,都反了!”
“这样吧,军爷,明天你拿着邺京府的批文来,反正村子就在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该交多少,见到批文,我保证一文不少,但绝不能一通乱抢!”张乐山言明正声。
“是啊,我们都是守法民户,拿批文来,一文不少!”
赖戈慌了,“哪那么多废话?”,命令手下,“给我收!”
一伙人突然上前强抢起来,村民们慌乱无措,张乐山挡在长枪前,“谁敢!”张乐山质疑,“若真征税,也不急于一日,若无批文,我看,你们就是假行政令,想劫掠百姓!”
“是啊!我看他们不是来征税,就是抢劫!难不成,他们不是官府的人,而是附近军营的屯兵?!”有人反应过来,识破他们。
“是啊,早就听说其他村子有官兵祸害,我看,他们就是假借官府之名在抢劫!”
众兵见被识破,心慌不敢动手,赖戈强令他们,“还愣着干什么,上!”一声令下,底下人强抢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天呐!这皇城脚下,还有没有王法?”老者哭着叫嚷,张乐山握着长枪阻拦,被用力打倒在地。
“老东西,老子就是王法!”赖戈猖狂叫嚣,一把把老者捅死倒地,鲜血流了一大片。
人群中,有人高喊:“乡亲们,跟他们拼了!”
众兵端起物资打算撤,村民们死不撒手。
“拼了,上啊!”阿健怒吼着上前攻击,张乐山抄起棍棒欲袭击赖戈,突然被一个士兵从身后捅穿心脏,顷刻吐血倒地。
霎时间,军民停手,一片沉默,只听不远处,张清惊恐的嘶喊着跑来,“爹~~~!”来送饭的她见张乐山被刺死,跑过来抱住他,“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清……儿……”张乐山满嘴流血,来不及抚摸张清,便已咽气。
“爹~~~!”张清痛苦哭嚎。
阿健见乐山叔被杀,怒吼着带领村民反击,“乡亲们,绝不能放过他们,拼了!”
村民们和官兵撕打起来,张清惊慌之际,被赖戈盯上,“呦呵,好漂亮的小村姑!”欲上前调戏,被阿健一榔头敲到头上,痛得不行。
张清趁机跑开,“把她抓起来!”赖戈喊,几人很快将张清包围,张清有些身手,抄起脚下的一根棍棒对打,却因力道不及,很快被制服,赖戈上前摸她的白皙脸,阿健突然从他身后扑倒,死抱住赖戈的腿:“小清,快走~!快走~!”赖戈动弹不得,见美人逃跑,一枪刺进阿健左腿。
“啊~~!”阿健痛喊。
张清冲开包围,疾跑回家,林氏正在缝衣裳,见张清浑身沾血跑进来,惊骇起身:“清儿,出什么事了?”
张清顾不得多言,拉起林氏就跑,“娘,先别问了,快跑!”
林氏出来,看到动乱,急切地问,“你爹呢?你爹在哪?”
“爹死了,娘,快跑!”张清忍着泪告诉她。
林氏惊异,“哪来这么多官兵?”
两人没跑多远,赖戈便带人追上,截住娘俩,面带淫笑调戏。
“你们想干什么?”林氏欲斥退他们。
赖戈:“没想到,这半老徐娘也别有风韵!都给我抓起来!”
“是!”
士兵上前擒住张清母女,林氏为护女,扑在士兵身上拖住他们,“清儿,快走!”
“娘~~~!”张清不忍。
“快走,走啊~~~!”林氏撕心裂肺地喊。
张清只得忍痛逃跑,回头见林氏正被几人摸脸、扒衣猥亵,被逼之下,抢过士兵手里的长枪自尽,士兵方罢手。
“娘~~~!”张清见林氏自戗,心如刀绞,林氏趴在地上,望向张清逃跑的方向,死不瞑目。
张清拼命往前跑,脚下如坠石般沉重,她跑啊跑,跑啊跑……直到身体失去知觉,不知跑了多远,才敢停下来。
她躲进一处黑黢黢的隐蔽山洞,过了许久,才敢出来。跑回村,安葬爹娘,见村民已大部分被杀,母亲躺在地上,死不瞑目,阿健正拖着流血的残腿给林氏收尸。
“小清,谁叫你回来的!”阿健责怪她。
张清一把跪在林氏身前痛哭:“娘~~~!娘~~~!”
她和阿健安葬了张乐山和林氏,阿健恐士兵再骚扰,劝她离开。
“张清,快走,别再回来!”
“阿健哥,村子已被盯上,你跟我一起逃!”
阿健哀伤道,“现在全村,还有些伤了残了的,只剩下我一个壮丁,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张清劝不动他。
“张清,走吧!你一个女儿家,去寻个安身之所,哥不能再照顾你了……”
张清心酸地流泪,“阿健哥,我原是不怕死的,但必须查出这伙人是何来头,为死去的爹娘和村民们报仇!”
阿健拉起张清的手,劝道,“别傻,蚍蜉岂能撼树?朝廷贪腐已不是一两日。听我的,放下仇恨,去找个地方,好好活下去,别让张叔张婶九泉之下为你担心!”
“可~!”
“快走!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回来!”
张清悲伤地抱了抱阿健,抹抹眼泪,“阿健哥,你要保重!”
阿健把张清送出村,张清虽不愿爹娘在九泉之下难安,但血海深仇,必须得报!出了村,她料想贼兵是京城驻军,想着去接近邺京府,查出兵源,而自己在邺京认识的人唯有陈俊琦,便决定先去找他,再想办法,带上那块羊脂玉佩,踏上了去邺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