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灯光无力地穿透逼仄的空间，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怪兽张牙舞爪。

墙角处，洇出的水渍形成一幅幅抽象的图案，为这间冰冷的房间增添了几分阴森与压抑。

杨武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对面，盖聂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神空洞而迷茫，对于过去的一切，他只能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杨武坐在审讯桌后，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盖聂，沉声问道：“看着吾，告诉吾，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盖聂却只是茫然地摇摇头，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拿起桌上的卷宗，一页页地翻阅着，寻找着能够唤醒盖聂记忆的线索。

杨武叹了口气，将卷宗扔回桌上，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问道：“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继续说道：“吾是说，关于你自己，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任何事情都可以。”

杨武烦躁地将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除了盖聂的基本信息和案件概况，关于他过去的记忆，却怎么也找不到，时间就在这沉默对峙和纸张翻动的声音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审讯室里，只有杨武不甘心地一次次发出询问，而盖聂只是木然地摇着头，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盖聂偶尔眨一下眼睛，空洞的眼神中却没有焦点的游移，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杨武的提问。

杨武感到一阵疲惫，审讯室里浑浊的空气让他胸口发闷，盖聂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更是让他心中烦躁。

他揉了揉眉心，将目光从盖聂身上移开，望向审讯室门口的两名戍卒，做了个手势。

两名戍卒会意，轻轻点头，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审讯室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嘈杂，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盖聂两人，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杨武走到盖聂身边，弯下腰，尽量让自己和他的视线齐平，轻声说道：“盖聂，你还记得荆轲吗？”

盖聂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杨武的脸上，似乎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荆轲……”

听到“荆轲”二字，盖聂混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他努力想要集中精神，却感觉脑袋像被一把巨锤狠狠砸中，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他眼前一阵模糊，审讯室烛火闪烁不定，一些模糊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飞快闪过。

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还有一张决绝而悲壮的脸。

但这些画面转瞬即逝，留给他的只有更加尖锐的疼痛和无尽的迷茫。

杨武见状，立刻安抚道：“盖聂，不要勉强自己。荆轲是你的故友，你们曾经一同探讨过剑术，虽然有时候意见不合，甚至有过一些不愉快，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盖聂，不要勉强自己。”杨武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几分关切，“你还好吗？要不要先喝点水？”

盖聂痛苦地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不……吾没事……”

杨武见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荆轲是你的故友，你还记得吗？”

“你们曾经一同探讨过剑术，对吧？”杨武循循善诱，“吾听说你们都是用剑的高手，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盖聂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一起练剑……一起喝酒……”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们因为剑术理念的不同而争执起来，你怒目而视，气势如虹，荆轲都被你吓跑了。”

杨武的话让盖聂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椅子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他努力想要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片段，但那些记忆就像散落在迷雾中的萤火虫，忽明忽暗，难以捉摸。

他无力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最终无力地垂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表示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每一次尝试回忆都让他感到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脑袋。

杨武见状，知道不能再逼盖聂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盖聂，吾是荆轲的车夫。吾曾经亲眼见证过你们之间的友谊和争执。这块令牌，是燕国使臣的令牌，也是荆轲留给吾的信物。”

杨武看着盖聂痛苦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知道不能再逼他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审讯室里昏黄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更显疲惫。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试图压抑住内心的烦躁。茶水苦涩，却让他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审讯室里浑浊的空气在胸腔中停留片刻，然后缓缓走到盖聂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他看着盖聂，语气放缓，带着几分真诚：“盖聂，吾是荆轲的车夫。吾曾经亲眼见证过你们之间的友谊和争执。这块令牌，是燕国使臣的令牌，也是荆轲留给吾的信物。”

铜牌巴掌大小，入手冰凉，正面雕刻着燕国大篆体，栩栩如生，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盖聂的目光从杨武的脸上移到那块令牌上，昏暗的烛光在令牌表面反射出一道微光，照亮了上面雕刻的燕国大篆。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吸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金属牌面，感受着上面雕刻的纹路。那些纹路粗糙而冰冷，却仿佛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就像是从久远的梦境中闪现的画面。

看到盖聂触碰令牌的瞬间，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在杨武心中蔓延开来。

盖聂的记忆就像是一团被迷雾笼罩的火焰，而这块令牌，就是那阵能够吹散迷雾的风。

杨武继续说道：“盖聂，吾并不是敌人，而是袍泽。”

看到盖聂眼神中的敌意退去，杨武心中的重担似乎轻了一些，虽然要帮助盖聂找回记忆并非易事，但此刻至少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杨武转身走向审讯室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