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要娶亲,找她做甚?
陆池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松开了搀扶她的手猛地后退一步,这这这……这才头一回见面,现在山下的姑娘都是如此奔放的吗?
陆池一松手,那姑娘“哎呀”了一声,失了支撑便向前栽了下去。
见她脸上的痛楚不似做假,陆池忙又扶了她一把,“脚崴了?”
她苦着脸点了点头,“哎呀怎么办,我偷偷跑出来的,还伤了脚,若是回去晚了叫三个哥哥知道……就麻烦了。”
三个哥哥啊……
陆池虽然也有个哥哥,但因为是同母异父的关系,彼此说不上亲近,看她这模样,家中三个哥哥应该平时对她不好吧,也是……据闻一般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得很,更何况她上头有三个哥哥,想必日子不太好过呢。
陆池犹豫了一下,虽然眼前这姑娘突如其来的热情得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但……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更何况……她正是伤心失意之时,若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似乎有些过分了。
“若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便送你一程吧。”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注意到这位陆公子身旁站着一头小黑驴……
“陆公子真是好人,萍水相逢还这样乐于助人,长得还这样好看……果然是相由心生啊。”施姑娘坐在小黑驴上,仍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上一片感慨万千,“可见这天底下还是有好人的,不像褚逸之那混蛋,和我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明明之前答应过若是成亲定会让我来给他做媒,可是你刚刚也瞧见了,他竟然食言!还敢推我!”说着说着,她又忿忿然起来。
陆池闻言,猛地一个趔趄,敢情这才是她大闹婚礼的真相吗?
“做……做媒?”
他想起她之前那句“陆公子若有娶亲的打算,可到东街居家坊的施家找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领悟错了什么……
“啊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自我介绍吧。”那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歪了歪脑袋,自我介绍道:“我叫施伐柯,是个媒婆。”
施伐柯,这名字一听就是出自诗经,“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嗯,从名字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立志成为媒婆的姑娘呢。
陆池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陆公子是哪里人啊?”施伐柯转了转眼珠子,问道。
这个问题让陆池背脊一紧,他下意识看了骑在驴背上的姑娘一眼,对上那双圆溜溜充满好奇的杏仁眼,他轻咳一声收回视线,“在下是岚州人。”
“岚州距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呢。”施伐柯笑眯眯地道,“陆公子准备在铜锣镇待多久啊?”
见这姑娘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陆池想了想,觉得他既然打算在铜锣镇暂居,总要面对这些问题,也必须得有一个说辞,只是没有想到他一进铜锣镇就面临这些盘问,还是一个姑娘家……
“实不相瞒,在下是出门游学,途经铜锣镇见这里人杰地灵所以想住上一段时日,最多秋闱之前就该离开了。”
“哎呀,原来陆公子是个秀才,失敬失敬。”听他说秋闱,施伐柯的笑容又甜了一些。
秀才可是很吃香的,褚逸之就是个秀才,在他中了秀才之后,他在私塾里的先生便将自己闺女许配给了他,可见一斑。
年轻,长得好看,还前途无量,施伐柯看陆池的眼神越发的慈祥了。
陆池抖了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发寒。
“啊对了,陆公子是岚州人,有没有听过岚州有个千崖山啊。”施伐柯忽然好奇地问。
陆池猛地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道:“倒是听过,姑娘为何问起这个?”
“听我爹说的,我爹说千崖山上有个飞琼寨,那寨主占山为王劫富济贫,快意恩仇,而且有人有地有钱,我爹很是向往呢。”施伐柯说起时,也是一脸的向往。
这位施姑娘的爹到底教了她什么东西啊!陆池狠狠抽了抽嘴角。
好在施伐柯感叹完毕就放过了这个话题,又问,“陆公子初到铜锣镇,可曾找到落脚之处?我爹在铜锣镇还有几分薄面,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啊。”
“多谢姑娘好意,还是不必了……”
“不用客气啊,今日你也帮了我,以后大家就是街坊邻居了,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不……真的不必啊……
正在陆池为这无法拒绝的热情而头痛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隐隐有热闹的喧嚣声随风而来,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咦,是什么声音?”
施伐柯竖起耳朵听了听,隐约仿佛有鼓乐之声随风而来,夹杂着阵阵的笑闹声、叫好声,果然是十分的热闹,不由得也有些困惑,“听声音好像是贺家喜饼铺子的方向,唔……可能是喜饼铺子又有什么招揽客人的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