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滑的触肢凭空探出,轻柔地舔舐着我的脸庞,有人在我的耳边低声呓语,诱哄我堕入万丈深渊。
0点的钟声敲响之际,通往罪城的大门缓缓开启。
虔诚祭拜的信徒,亦或是前来赎罪的旅者。
愿你平安。
——节选自《迷城日记》
……
“我最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
咨询室里,穿着简约的黑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的青年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撑着下巴,脸色苍白,黑框眼镜下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茶几,眼神涣散。对比他上次来到咨询室进行心理咨询的时候消瘦了许多,气色也大不如前,看上去的确饱受折磨。
“说具体一点,什么梦?”
女人接了两杯凉白开,坐在青年对面,问道。
“场景有两个。”
青年闭上眼,缓缓讲述纠缠他多天的噩梦。
一座由石柱搭建而成的城市,远远看去就像一座纵横交错的复杂迷宫,一眼望不到尽头,是个不分昼夜,没有四季轮转的奇妙世界。
一座豪华却无人造访的深海宫殿,周围耸立着四根爬满苔藓的图腾柱,上面镌刻着玄奥晦涩的古老文字。
“就这些?”
“不,还有一点我没说。”
青年端起水杯,轻抿一口,神色恍惚:“在这两个场景里,我看到了同一个人,一个去世已久的朋友,你也认识。”
“简川,我认为你最近只是太累了,或许你需要更多的休息。”
很显然,女人猜到了在梦里和他见面的人的身份,并且极力阻止他把那个禁忌的名字说出口。
女人直接下了逐客令,想要把他从咨询室里赶出去。
“你知道的,是陈舟。”
简川不为所动,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他和女人之间有一个约定,不管今后发生什么,哪怕他们关系决裂,也绝不能再提起“陈舟”这两个字。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违约。
“他就站在那座巨大的迷宫城市里,远远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就像之前那些事从没发生过,而他也仍旧留在这个世界上,时刻陪着我们一样。”
简川直勾勾地盯着女人,再次重复道:“那就是陈舟,我不会看错,池医生,我怀疑他死而复生了,并且就生活在那座类似迷宫的巨大城市里。”
“这只是一个梦,是你的心里压力过大导致的。”池听瑶喝了口水,脸色不虞。
“但那个梦境真实的可怕,或许今后的某一天,你也会做和我一样的梦……”
“铛!”
池听瑶把手中的玻璃杯重重砸在茶几上,制造出尖锐刺耳的碰撞声。
简川沉默了一会儿。
“你已经梦到了,对吗?”
“……的确,但我不认为这个场景有什么寓意,陈舟已经死了。”池听瑶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是我们两个亲手杀了他!”
“是你亲手用保鲜膜包裹了他的尸体,也是你亲手把他埋在了地下,这些记忆深刻的事情,你总不会忘记吧?”
“一个梦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但我们两个人梦到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我不认为这是巧合,这一定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从中作梗。”
简川霍然起身,一想到陈舟有可能还活着,他就厌恶害怕的浑身发抖。
“我有必要去确认一下陈舟的生死,这是为了我们两人的安危,一旦事情暴露,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我看你真是疯了。”
两人不欢而散。
深夜,简川把铲子装在后备箱里,尽量避开路上的监控摄像头,一路驱车来到当初埋葬陈舟的荒郊野岭。
这是一座无人看管的野林子,疯涨的杂草挡住了唯一一条小路,参天大树的枝杈随着夏夜的晚风微微晃动,如同一只只形态扭曲的鬼怪,张牙舞爪地要取走简川的性命。
他下了车,提起长铲,顺着记忆中的小路摸进野林深处。
他进入不久,另一道纤细苗条的身影悄然跟上。
约莫半个小时,简川的脚步停在了一处空地前,他脚下的土地平整光滑,和记忆中的埋骨之地相差不多。
他举起铲子,毫不犹豫地铲了下去。
银色月光穿过树枝缝隙,准确无误地照射在那副森白人骨之上。
“当啷!”
简川扔下铲子,喘着粗气,蹲下身,赫然发现原本包裹在尸体外的塑料薄膜消失不见,而白骨旁边静静躺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他记得当初埋葬尸体的时候压根没有这本笔记。
“有人来过……”
应该不是池听瑶。
简川神色凝重,用沾染着泥土的手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用十分醒目的花体字印着四个大字——
《迷城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