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突然觉得心里一紧,那颜色如此熟悉,他今天早上还看见过。
扒开落叶,他终于看见了那串漂亮的菩提手链。
共有九颗,即使沾染了尘土依然挡不住那绚丽的颜色。
“不可能……”
秦禾抓着那串手链,神色惊恐,犹如白日见了恶鬼。
这是宋安一的手链!
他的脑海像是要忽然炸开一样,锥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想用手撕开脑袋,但他只能抱着头跪在地上。
他头疼的毛病在此时又犯了。
宋安一的手链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喘着粗气强忍疼痛站起身,环顾四周,试探着喊了一声:
“安一?”
山谷幽静,甚至连一只鸟儿也未作声。
他的视线又落到那块染着黑红血迹的布条上,心中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宋安一!”他大喊的声音在山谷内回响,但仍旧没有人回答。
秦禾反手将背上的铁剑抽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随即朝着前方走去。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宋安一的手链会出现在这里,但这手链宋安一从不离身,所以此时宋安一必定在这山谷内。
早上他将宋安一送回家后便上了山,莫非之后宋安一又背着他悄悄跟了过来?
“宋安一!”
秦禾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高声呼喊。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那串菩提手链,更加确信这就是宋安一手腕上的那一条。
那丫头对这手链宝贝得很,听说是宋元从玄州城那等大城市里买来的,即便是沐浴的时候她都不肯摘下。
往前走了上百步,秦禾突然在一颗大树前停下脚步,眼神郑重地看着那树身。
那是一个如同沟壑一般的爪印,深约一指,秦禾实在不敢想象什么样的巨兽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好在这爪印看着已经有些岁月,树皮也已经重新从爪印里生长出来,说明这爪印并不是追杀宋安一留下的。
他松了一口气,打算继续往前走,脚步却猛然一顿。
他闷哼一声,抱着头蹲了下来,脑袋中无端出现一个念头:
他早上将宋安一送到家门口了没?
秦禾眉头紧皱,他记得和宋安一两个人出了门。
出了门……
之后两个人干了什么?
他的脑袋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这一次似乎比以往疼得更厉害,但他还是紧守心神,尽量回忆早上跟宋安一出门之后的事。
“早上安一给我做了饭,我和她吃完之后就出了门,我还听见了她手链的声音。”
“她要回家,我肯定要送她回家的!”
秦禾的脸色在这剧烈的疼痛下苍白如纸,于是他只能断断续续地讲诉记忆中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我肯定会送她回家的!”他咬着牙肯定说道。
“但我真的把她送到家了吗?”
无边的恐慌弥漫在他心头,秦禾发现自己真的回想不起送宋安一回家的事情。
“就算她进了山,那她为什么能走在我的前面?”
秦禾赶路的速度并不慢,再加上之前追逐野兔的时候,宋安一更不可能赶在他前面进了这山谷。
那为何宋安一的手链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这根本不是她的手链?
秦禾喘着粗气将手链放到眼前,仔细将上面沾染的泥土擦拭干净。
那泥土似乎已经存在许多年,粘在珠子上已经彻底干涸,几乎要化为手链的一部分了。
随即他看见其中一颗彩色的菩提子上刻了一个“一”字,他哆哆嗦嗦地将紧挨着的另一颗菩提子同样擦拭干净。
这一次出现的是“禾”字。
十岁那年,宋安一和他找到村里的老木匠,少女央求着那个老人用刻刀在这串手链最漂亮的两颗珠子上刻下了这两个字。
这就是她的手链!
“宋安一!”
秦禾再度仰头大喊出声,如同悬于绝壁的老猿凄厉喊叫,但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接着一阵的回音。
诡异的山谷,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手链,找不到的人,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脑袋里的疼痛愈发剧烈,他只能如婴儿般蜷缩在地上。
就在这时,女孩悦耳的声音如清泉般驱散了所有的疼痛。
“阿禾?”
他睁开眼,看见了站在树下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