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烟!”
李夜雨大呼,却没有任何声响回答他,湖面的波纹渐渐归于平静。
看样子,冷无烟已经葬身在了湖底。
呼声未了,黄甲武侍突然双手张开,夹住长刀的力量顿然消失,李夜雨的双手还在聚集力量往后拔刀,身体反应不及,握着长刀重重往后摔了出去。
眼看李夜雨被自己这样玩弄,黄甲武侍得意的狂笑。
狂笑间已经握起硕大的铁锤般的拳头往地上的李夜雨砸去!
“嘭!”
李夜雨面颊上吃了一拳,嘴里泛起一阵血腥的甜味,脑袋嗡嗡的响。
“你刚才说,解决我?”
黄甲武侍开口,声音粗粝,仿佛黄沙刮过一般。
李夜雨咽下嘴里腥甜的味道,喘气道:“你们北漠的黄甲兵都像你这样不讲武德么?既然到了大唐,好歹也遵守一点我们的江湖规则好吗?”
黄沙刮过的声音道:“打你杀你,还需要讲规则?”
李夜雨苦中作乐:“士可杀不可辱,打人不打脸,大哥,我靠脸混江湖,你要打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黄甲武侍戏谑的哼笑,李夜雨话还未说完,雨点般的拳头已经在他胸膛上捶打了十几拳,李夜雨痛得蜷缩在一起,弯成了一张弓,半晌吸不进气。
少年面色痛苦,松了手里的刀柄,两手捂着胸口,拧着眉头道:“算了……算了……士可辱不可杀,你还是骂我吧……别打了——”
“孬种,早点死了算了,下辈子投个好点的胎,江湖这碗酒,你喝不得。”
戏谑嘲弄的声音说着,黄甲武侍紧握的拳头忽然展开成掌,高高举起,似乎准备以掌作刀,斩断李夜雨的脖子。
李夜雨看着那月光下高高举起的掌刀,心里暗暗叫苦,难道就这样被这黄甲兵一掌给劈死了么?
惊慌之间,空中忽然远远飘来一个人影,白衫在旋风中呼呼作响,正是先前那个仙道箭符师!
“你老大来了!冷无烟已经死了,你们想找的启天石,只有我知道去问谁,杀了我,你什么都找不到——”
劈下来的掌刀停在了李夜雨脖子上,掌风刮过耳畔,针刺一般的疼。
黄甲武侍斜嘴嘲讽一笑,站起身,一只脚牢牢踩在李夜雨背上,李夜雨面啃黄土,心头松了口气,开始暗自凝神调息。
那边御风而来的箭符师踱步在湖畔细细观摩湖面的最后一圈波纹,低声吟诵到,
“世有狂刀徒,月下斩头颅。
人死如灯灭,刀送不留烟,
十六名齐书生剑,十七刀下魂如山,
不接天子拜将帖,笑卧佳人红裙畔。”
正在调整引息的李夜雨听到箭符师吟诵这首当年林听雪为冷无烟而作,流传江湖的《刀歌》,心里忍不住掠过一丝惋惜,虽然和冷无烟今晚才第一次相见,但这个曾经名动江湖,不可一世的男子,就这样被人一拳打死藏身在了湖底,未免有些世事难料的苍凉,虎落平阳的沧桑。
李夜雨早在多年前就在心底暗暗仰慕钦佩着冷无烟,少年人总是这样的,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早已功成名就的人总会引得自己羡慕佩服,他曾在乡下的草棚里无数次遐想,自己若也能像冷无烟那样十六七岁就名动江湖,红袖添香,那该有多幸运。
不知是少年时代的偶像心理在驱使,还是后来两星之命的改变,他至今仍在朝着当年仰躺在草屋顶上许下的心愿目标奋斗。
只不过,年少时习武弄刀的心愿,已经变成了修行更加玄妙莫测的万千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