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少女此刻在想着什么,更无从得知她的情绪变化,由突如其来的惊喜到茫然不知所措,再到几百年来郁积的委屈,最后化作变质的思念喷涌而出,血液直冲天灵盖,竟致一时失语。
路明非大气都不敢出,胳膊都有些供血不足而僵硬酸痛了,兰斯洛特依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从他的视角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微微颤动的身体。
就这么僵持了将近十分钟,少女终于有了明显的动作。
她攥着路明非衣角的手松开了,然后抚上了他的脸。
力度很轻,就好像害怕会弄疼他一样,然而这样克制的行为并不能得到路明非的理解,反而让他感到更加恐惧。
兰斯洛特抬起头,用她那对金色的瞳子凝视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路明非理解了,少女似乎在试图让他猜到什么,但愚钝如他,读懂女孩的心思实在是极其困难的课题...
少女?
路明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他从记忆中翻找关于有着特别瞳色的存在时,终于找到了那个实际上并不算遗忘了的名字。
他谨慎地做着对照,二人的做法几乎完全一致,不同的是兰斯洛特记忆里有着更加清晰的特征,再加上准确的嗅觉将他从当年满身泥巴的印象里辨认了出来,而他则只能靠罕见的瞳色——毕竟在他离开阿尔比恩时,彼时的少女还未蜕皮,拖着蜥蜴般的尾巴,与现在相比显得也更加幼态。
“...梅柳齐娜?”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喊出那个名字,原本少女因为等待太久而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骤然变得灼热闪亮,再没有任何隔阂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
当梅柳齐娜终于舍得放开已经生无可恋的路明非时,窗外的太阳都已经偏转了明显的角度,后者一开始只想着沉默回应她的行为,到了后面却已经因为长久的压迫而说不出话了。
而少女则显得十分满意,即便此刻松开双臂,归还了他控制身体的自由,依然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用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路明非也算松了一口气,伸长手臂到床头柜上捞放着的水晶杯,不知是谁倒好了水在里面,他本来起床时就口渴,望了一圈刚打算动手就遭遇这么一出,现在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地满足生理需求了。
然而就算是这么一件小事,行动起来也能遭遇意想不到的变故。
“妈妈。”
路明非顿时一口水喷了出去,转过头,乖巧地鸭子坐在他身边的罪犯无辜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对于她进行的奇怪称呼的认知。
“咳咳,你别瞎叫啊,我是男的,咱们也没血缘关系,不能用这个称呼的!”
“不能吗?我是照你来自的世界里的定义理解的,你应该也认可的一种说法,‘刚出生的婴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