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早高峰的发车密度，用不了两分钟，下一趟地铁就要来了。

到时候，他们会全部成为肉酱。

裴时泽大喊道：“先想办法躲起来，下一趟车马上要过来了。”

隧道的墙并不是横平竖直的，因为洞是拱形，所以墙壁也有弧度，呈朝里内扣的形状，很难爬。好在墙上有很多电缆，顾不得考虑会不会中电，反应过来的人纷纷跳下车厢，抓着电缆朝墙上爬去，尽量把身体贴在墙上，以免一会儿被卷走。

但更多的是待在车厢一脸茫然的人，还有一直试图打电话求救的。最惨的是那几个受伤的，动也动不了，只能哀嚎。

裴时泽手脚并用地往墙上爬，双脚刚离地，便觉得有什么在拉扯他。一低头，一个干瘪的老大爷，兴许是受伤了，站不起来，坐在下面扯他的裤腿。

“年轻人，救救我老头子啊。”

“别拉我。”

他想用力把老头的手挣开，但那干瘦如枯枝的手却像在他裤腿上扎了根，怎么都甩不开。

裴时泽已经感受到远处传来的震感了。

下一列地铁马上就要过来。

他猜的没错，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来往的地铁也没有被调停。像往常一样，在早高峰时段，密集地发着车，一趟又一趟，将人群送往各自的目的地。

轰鸣声越来越近。

老头的手还在死死地揪着裴时泽。

这一刻，不管是留在车厢里的人，还是奋力往上爬想给自己博得一线生机的人，都露出了惊恐而绝望的表情。

要死了，新买的房子才住了一年，贷款还没还清，老婆也没讨到，甚至上礼拜聚餐的饭钱还有同事没A给他。

这就要死了。

裴时泽不再挣扎，任由老头抓着自己。。

最后几秒，他看到车厢里涌出一大批人，乱糟糟地想往墙上爬。隧道里响起绝望的尖叫声，男女老少，纷纷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悲鸣。

还有人跑到隧道正中间，疯狂朝迎面而来的地铁挥手，试图让驾驶员注意到自己，把车停下。

然而没有用，它还是一路呼啸着逼近。

车头刺眼的灯光照亮了一张张绝望的面孔。

裴时泽闭上眼，周身被一股巨大的吸力裹挟，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卷入车底，成为一滩肉泥。

“轰！”

整个人像纸片一样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裴时泽紧咬牙关，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播放着二十多年来的人生片段。周围所有声音都不见了，裴时泽鼻尖嗅到淡淡的槐花香。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