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晋躲过了一劫,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乌黑恶臭的河水向下游流去。他爬上岸来,在树荫地下休息,筹划着接下来怎么办。
这真是饿了有人送包子,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刚刚那个年轻人这才走到河边,面对浩浩汤汤的河水,他又感慨道:“听闻嫪毐做了秦国吕相的门客,我要是能结交上嫪毐,就能够拜在吕相门下。”
“嫪毐!”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直摄入连晋耳中。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他陡然睁大眼睛。他暗忖道:“嫪毐就是那个左手剑剑客的名字,我一定要找到他,拜他为师。”
连晋悄悄拾起一支箭,猛然从树荫底下窜出去,挡住那个年轻人的去路,左手持箭用箭头指着他的喉咙问道:“你知道嫪毐在哪里?”
那个年轻人刚刚还在仰天长啸,感慨吾辈岂是蓬蒿人,忽然被这样一个浑身光溜溜,遍体鳞伤,如倭寇和鬣狗一样猥琐的野人拦住了去路。他的豪情万丈,他的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鸿鹄之志瞬间就被喝断了。
他被吓懵了,虽然师从荀卿,六艺经传皆通习之,此刻脑子里却一片浆糊,礼、乐、射、御、书、数这些都想不起来了。
“大…大…大侠请饶命,我只是个不名一文的穷苦书生。”他跪了。
“呵!你可真有骨气。”连晋嘲讽道,“我不杀你,只问你几句话。”
“大侠请问,小的比知无不言,言无不实。”年轻人已经声泪俱下。
“别废话,上哪儿可以找到嫪毐?”
“前方小树林里,前两天有人看见嫪毐在路边把一个小姑娘的马车顶起来,支撑了好长一会儿都面不改色,还跟小姑娘约定三天后在前面小树林里再战。算起来就是今天。”
“哪条路可以到?”
“诺,那条。”年轻人指着一条路说到。
“你要是敢骗我,我立马让你血溅当场。”
“不敢,不敢。”
“哼!量你也不敢。”连面露轻蔑,“哎!跟你借几样东西。”
“这………”
“嗯?把你的行囊都扔到我脚边来!”连晋加重了威胁。
识时务者为俊杰,年轻人只能把行囊全都扔给连晋。
“把衣服脱给我。”
“啊?”年轻人,不情不愿地脱掉了外衣。
“再脱,再脱!”连晋催命似的。
最终,连晋嫌弃地把年轻人的衣服和鞋袜夺了过来穿在自己身上,威胁到:“你就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你要是敢逃,我必杀你!”然后背上年轻人的行囊走了。
年轻人这下真的不名一文了。他赤身裸体地愣了一会,这才接受了自己的处境。他以头抢地,痛哭流涕,以手捶地,说:“此仇不报,我李斯誓不为人!”
“我必须更早见到嫪毐。”李斯打定主意。看着业已恢复清澈的河水,毅然决然地跳了进去。他奋力地向那片小树林游去。从此,他改掉了自言自语的毛病,变得沉默,变得阴翳,学会了以牙还牙,学会了韬光养晦,学会了和尘同光,学会了暗箭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