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管闲事管到老子头上来了。一大把年纪,不在家中安稳的陪着儿孙,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找棺材板吗?”为首者倏地转过头,凶狠的目光射向声音来源处,见是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便恶狠狠道。随即回转过头,对着自己身边一个头裹麻布长巾的凶壮大汉使了个眼色。
那头裹麻布长巾的凶汉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握着的大刀横架于肩上扛着,满脸横肉的脸上挤出邪恶的狞笑,向着斜坡上的老者逼去。
而老者此刻正倚靠着斜坡上一株成人手臂粗细的桑树,无悲无喜、不慌不恐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扛刀凶汉,并不逃跑。
劫匪头子既已吩咐下去,便不再关注老者,而是召集其他凶悍劫匪,手握寒刀,将文弱书生及挣扎着爬起的瘦小书童团团围住。
见到困圈之中的清秀少年人摆开的战斗架势,一群匪徒满脸嘲弄,满眼玩味,他们把玩、摆弄着手中的大刀,缓缓地向着少年人逼近,偶然间反射的刀芒,此刻正一寸一寸的瓦解着少年人的斗志。
强大的捕猎者,在认定猎物为囊中之物后,便又产生了一丝强者对弱者的戏虐。
当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闷哼倒地及物体翻滚与茅草小枝碰挂产生的声音时,众人齐齐转头:只见老者此刻挺立在桑树旁,竟生出一股仙风道骨之感;而半坡处,一个壮硕的身体却躺在荆棘丛里,一动不动。
见此情景,一众劫匪大吃一惊,瞬间如临大敌。
随后,只见那仙风道骨的老者向前抛出一把黄豆,慢悠悠地拿出一根白头黑杆的拂尘,往身前一拂。刹那间,之前撒在地上的黄豆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如同被投入高温炭火之中的谷粒,一粒接一粒弹射入空中,向着前方爆裂开来。
那群正欲杀害文弱书生和瘦小书童的狰狞土匪,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双目圆睁。
在他们骇然的目光下,只见那一粒粒爆裂开来的黄豆开始幻化成穿着金色盔甲的小人,初始只有蚕豆大小,迎风见涨,待得冲到眼前,已经幻化成了正常成人大小的威风凛凛的金甲神兵。
看着如此骇人的一幕,早已呆愕在原地的劫匪,只能在惊慌失措中下意识地手握砍刀护在身前。
可那金甲神兵速度丝毫不减,直接将身撞了上去。一阵噼里啪啦,劫匪们却是一个个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倒地不起。
文弱书生和瘦小书童见状,早已目瞪口呆,今日之所遇所见,惊凶、荒诞至极。
待得缓了过来,那本就虚弱的书童直接跪倒在地,双臂自肘部起平放于身前地上,掌心向上,脑袋深深地扣在地上,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去看周围,生怕冲撞了那些威风凛凛的金甲神兵。
而那文弱书生,初时也是惊骇至极,但看到那些欲要抢夺他们盘缠和杀害他们性命的劫匪们,此刻尽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缓了缓气,定了定神,对着那仙风道骨的老者恭敬地抱拳一拜:“谢老神仙救命之……”
然话还未说完,那仙风道骨的老者手中拂尘一甩,一股微风席卷而过,文弱书生顿时如遭雷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在书生倒下的瞬间,老者已经来到了正跪趴在地上的书童身旁。
明明只是很随意的站在那里,但话语中却又透着不可亵渎的神圣与威严。
“老……老神仙……小……小子……小子……”
“罢了,罢了,”老者摆了摆手,“既然你是我的道缘,以前之名,便该弃了。记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第三弟子,以后你叫源相!”
闻言,趴伏在地上的瘦小身子,错愕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老者一眼。
“师……师父!”一声颤巍巍的尚未脱离恐惧的蚊呐之音,伴随着“砰砰砰”三声,小小童子额头上已是通红一片。
“你既已成了我的弟子,日后必将踏入仙途,此间一切,此生与你再无任何瓜葛。”那老者卸下威严,缓步走到书童身边,伸手拍了拍其肩膀,和声道。
书童惊惧。一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苍老脸庞,愕然脱口道:“是,师父,弟子谨记!”
“走吧,随我回去。”老者拂尘一甩,随后,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凭空升腾而起,老者神情淡然,而童子感觉脚下有一股大力托着自己,低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眼中顿时充满惊骇、兴奋与激动。
看着自己越升越高,那本该万幸的小小书童却是慢慢从修仙幻想中的兴奋、激动等情绪中脱离出来,变得伤感起来。
他本出生低微,但是从小就被选做了那书生的伴读书童。他是他的公子,也是他的庇护。他看到过别的同他一样年纪的仆童的苦难,他也看到过那些仆童甚至府里其他仆人眼里的艳羡。
在发生此事之前,他唯一的依靠,便是他的公子。
“师……师父……”脱离了修仙幻想与对公子回忆的童子,终是忍不住开口。
“放心吧,那小子无碍无恙,甚至还有一份造化在等着他!”老者眼皮也不抬,淡淡道。
至于是何等的造化,老者不说,童子也不敢问。
“谢谢师父。”童子闻言,欲要下跪叩拜,奈何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让他动不了分毫。
待二人身影逐渐消失,地上的金甲神兵突然又幻化成一件件金缕战衣,纷纷覆上了躺在地上的劫匪身上。眨眼功夫,金甲神兵、金缕战衣、凶恶劫匪均消失不见,只有几粒豆子弹射而起,向着老者和童子的方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