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正很感激你的,当初在训练营你不但救过他一命,还帮过他好几次。他不爱说话,但分得清好赖,是个好兄弟,可惜了。”罗坤顿了一下,“其实也没啥可惜,早走一步而已,呵呵。”
宋锐抬起头,依然看不清罗坤的脸,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黑夜,有点不甘地说,“是啊,没啥可惜的。本来想着以后找机会杀了那两个灰衣人,给夏正报仇的,还有那个姓薛的,都该死。”说到此处,他有些失态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接着说,“这么久都没人来过问,看来是铁了心要杀我们了。”
罗坤重新陷入了沉默,摸着自己一直戴在胸前的玉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只是眼里有着不一样的温柔。
宋锐站起身走到平时自己睡觉的角落,抛开所有的杂念,盘膝坐下开始修炼。他面向墙壁,背对着罗坤,全力调动起心脏处的神纹,身上的伤势开始加速好转。
随着淡金色神纹在心脏处的跳动,宋锐的气息逐渐沉稳,在这幽暗的环境里,他开始忘记周围的一切,陷入深层次的修炼之中。
体内凝练的真气正沿着神纹融入心脏,再逐一化作罡气沉淀其中。他的丹田仿佛只是一个临时的存储地,随着体内真气枯竭,心脏处猛地一震,如同开闸放水般将罡气全部倒了出来,疯狂地冲击着经脉和肉身。
待体内充盈着新生的罡气后,再次凝练后回返心脏处,如此循环往复,无论是肉体的力量还是经脉的韧性都大为提升。此时的宋锐感觉到自己实力应该又上了一个小台阶,如果再次遇到那个灰衣剑客,他也有不小的把握将其斩于刀下。
只是让宋锐遗憾的是,虽然自己已经能够炼气成罡,但缺少相应的心法配合,进展非常缓慢。他如今修炼的还是基础级的心法,虽然修炼到极致,也能压缩罡元,达到罡气化形,突破至高级武者,但速度缓慢,效率极低。
在流云地,一般武者都只能获取基础级的心法,如果有钱或运气好,偶尔也能入手中级心法,这些心法都能让武者修炼出罡元,但后者的凝练速度远超前者。而要想再跨一步,那至少需要高级心法的辅助,否则很难在修为上取得突破。这也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中级武者之下的原因。
宋锐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罡气,虽然还无法压缩罡元,但无论质与量都提升不少。此外,他还留有一点底牌,一旦出了这个牢狱,就可以搏命一击,为自己换得一线生机。
幽暗的房间里只有罗坤的鼾声回荡,偶尔夹杂着隔壁牢房的咳嗽声。宋锐依然沉浸在修炼中,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心脏处的神纹色彩比之前更深了一点,冥冥中他感觉到一种呼唤,似乎来自那把锈刀,那把现在不知在何处的锈刀,在渴望他的精血,也在渴望其他生灵的鲜血。
清晨,天兴城被一层薄雾所笼罩,林立的建筑仿佛被雾气所吞噬,时隐时现,街面上人影稀疏,透露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和神秘。
“起来,该吃饭了。”一个狱卒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声。
“有饭吃了。”已经饿了好些天的罗坤立即撑起身来,“就算要死,总也不能饿死吧。”他拖着沉重的锁镣,三步并成两步冲向牢门,从狱卒手中接过了两个盘子。盘子内有一大块兽肉,一些小菜,两个白馒头,此外还有一小壶酒。
罗坤见状抓起兽肉就往嘴里放,吃得急了,又拿起托盘上的一个小壶,虽然酒的味道不怎样,但这时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咕噜咕噜往嘴里灌去。吃得兴起,罗坤突然想起角落里的宋锐,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地喊着,“宋锐,过来吃肉,还有酒。”
听到狱卒的吼声,宋锐就已经从深沉的修炼中醒来,眼神凌厉了许多。听到罗坤喊自己,再看着对方的吃相,宋锐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缓缓站起,拖着锁镣也走到了门边,端起自己那份食物,平静地问狱卒,“这应该是断头饭了吧,还挺丰盛的。谢谢这位大哥了。”
狱卒略带同情地看了眼这个少年,也没说话,转身离去。
狼吞虎咽吃完自己那份酒菜的罗坤,对宋锐笑了笑,“你也赶紧吃吧,味道还真不错。”
“不饿,要不你把我这份也拿去吃了吧。”
罗坤也不客气,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递给宋锐,“遇到这种事,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吧。你一直不太合群,好像当初在训练营里,也没谁是你的朋友,要不是这次一起来南地,我们此前好像都没说过话吧。不过不要紧,大家能死在一起,怎么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吧?”
看着此刻装着有点玩世不恭的罗坤,宋锐笑了一下,“算,当然算,你和夏正都是我的朋友。”
“哈哈,好,我罗坤死之前也算是交了一个真正的朋友。”罗坤笑得有点夸张,“我在罗家不属于嫡系一脉,从小就只能低着头过活,所以才去血杀堂想搏一个前程,没想到还是把命给搏没了。”
停顿了一下,罗坤突然正色地说,“宋锐,我一直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这是从小察言观色得来的本事。我知道你不简单,也许能逃过此劫。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逃出这鬼地方,有机会的话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家人,让他们能活着就行。”
看着罗坤哀求的眼神,宋锐知道对方这些天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我会的。”说完,喝了一大口酒。
“好,那就好。”罗坤抢过酒壶,然后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