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速飞船舷窗外，前方蓝色的星团凝结在一起，时不时就会有一颗星星跳出来，快速坠入后方的光晕中，在坠入的过程中被迅速渲染成红色，那是一颗又一颗恒星。

“3号世界的悲剧不会再一次发生！”

碳塔趴在舷窗内，目睹着一个个路过的世界，时间在膨胀，但责任不会因为时间而消磨掉。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多普勒效应？”

碳塔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身后，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色皮夹克，黑色裤子的中年男人，额头宽阔饱满，双眼很平和，手里拿着一个平板设备，正在记录着什么。

“以前在模拟训练的时候见到过，但现实更加壮观一些。关教授，您醒来这么早？”碳塔对他并不反感。

关一帆，这是一位“古人类”，来自博物馆里的万有引力号，是科学家，有着诸多的特殊权限。但他总是很温和，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强烈的等级观念。

“马上就到停泊点了，早点儿起床是好习惯，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关一帆将设备暂收起来。因为亨特的缘故，他有一种直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不过这件事不怎么好开口询问。

这人极有可能是这艘考察飞船上的“反执剑人”。

之所以有这个古老的职业存在，是因为3号世界。

这是一个忌讳，新世界的人都不怎么谈论，包括他。

那里一个舰长与3号世界发生了一些矛盾，带着全舰人航向了宇宙深渊，离开的时候将3号世界的坐标向全宇宙进行了广播。

3号世界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裹进光墓中。这仿佛是一个诅咒，从黑暗战役开始的诅咒。

新世界建立后，一直在避免新世界发生银河人类对太阳系人类做过的事，但最终还是发生了。

碳塔望着窗外：“我有些想念我的父亲和朋友。光速旅行会脱离4号世界的参照系，这一趟考察回去过后，他们很多人都老了。”

“你母亲呢？”关一帆问。

碳塔盯着舷窗：“她只爱自己的上级，以前是我的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是其他男人。”

关一帆闻言一阵沉默，新世界的开拓时期，非常辛苦，纪律也很重要，难免会有人钻空子。

不过银河人类已经直面了人性中最黑暗的部分。无论遭遇到什么事，也不会有什么感情波动，那会被认为是一种不成熟和脆弱。如果因此破坏了集体利益，会被执行销毁。

眼前这个孩子，仅从姓氏就可以判断出来，是新世界新人类的后代，新新人类，与他之间的代沟，有四个世纪，这些人普遍冷酷又理性。

“我听他们说，您进入过四维翘曲点？”察觉到对方沉默，碳塔换了个话题。作为这艘考察飞船内的一个新人，他这会儿属于最底层，这个古人，是少有愿意接触他的人。

“嗯。”关一帆点头。

“还因此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呼～

关一帆呼出一口气：“其实我的幽闭恐惧症从来都没有好过，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才醒来，你们的医生对我的检查判断是：脑皮层反馈不稳定。”

碳塔的脸上出现了模式化的笑容：“他们给不易定义的人，判断全都是脑皮层反馈不稳定。”

“你除了这些，这段时间还在干什么？”关一帆又将设备拿出来，在上面记录着。

“翻阅历史，太阳系人类的历史，和童话一样。就在不久前，我听到的还是，那是一个蒙昧未醒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