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上,好人不长命。
但是……但是……郑湘想起了父亲说的话:好人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啊。
徐纨素毋庸置疑是个好人,不仅没有害过人,而且还劝谏皇帝,救下不少人。
郑湘跺了跺脚,骂了一声脏话,然后对香兰道:“香兰,你走吧,我不走了。”
香兰爬了一半,忙将头拔出来,茫然地看着主子:“娘娘,叛军会把我们杀死的。”
“不走了,我去找徐纨素,特么的早不生晚不生偏偏挑了这个时辰,她这个混蛋……”郑湘骂骂咧咧转身要走。
香兰拉住她,劝道:“娘娘!咱们走吧,右皇后的孩子是圣上的孩子啊,他即使生下来也养不大啊!这和咱们没有关系!”
郑湘闻言一愣,心中动摇起来。
香兰说的对,当今死了,但叛军不会饶过皇帝的孩子,他早晚都是死。
去与不去都是没用的,既然无用,还不如多想想自己,早点逃命要紧。
香兰见劝动主子,忙又往狗洞里爬。透过草丛的间隙看见外面的风和光,草木与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
“香兰,我……徐纨素你这个烦人精,别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混蛋、泼妇,生出的孩子和你一样都是大傻蛋!”
郑湘在外面骂了两句,咬牙切齿道:“香兰,你走吧,我去看看徐纨素那个短命鬼!”
香兰一愣,忙蹬着腿退回来,灰头土脸,一看身边没人了,连滚带爬追上主子。
“你怎么也跟来了?”郑湘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心一悸,发现是香兰,然后骂道:“你不要命啦,留在这里就是一个死。”
香兰沾满泥土草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要死我和娘娘死在一块儿。”
郑湘不知好歹地骂了句:“死心眼,蠢死你算了,跟上!”
香兰双眼发亮,腿上发力,拽着郑湘往前跑。郑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又骂了一声蠢丫头。
叛军一时半会儿不会打到皇宫,说不定等徐纨素生了孩子,她们还有时间走呢。
乌云散去,太阳的光芒又照耀大地,世界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彩。
郑湘与香兰逆行,遇到试图打劫她们的宫人,郑湘怒目而是,大声吼他们,香兰也狐假虎威地宣示郑湘的名头。
左皇后脾气暴躁,曾在与中皇后薛姮的争执中,拿砚台把中皇后砸得头破血流。
圣上是个神经病,见状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拍手叫好。胜利者左皇后得了赏赐,失败者中皇后毁容又失宠。
郑湘因此在宫中威名赫赫,尽管在诸皇后中排名第四,但却是无人敢惹。
两人一路畅通地来到徐纨素宫中,只见徐纨素侧身躺着,脸色煞白,而红雁跪在床头,哭得让人心烦。
“闭嘴!”郑湘喝道。
徐纨素和红雁闻言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逆着金光立在门口。
徐纨素脸上的惊喜尚未绽开,就被一阵疼痛扭曲了表情。
“郑妹妹,你来了。”徐纨素的泪珠滚落,不知是疼的,还是喜的。
郑湘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冷冷看了一眼徐纨素,道:“留点力气别死了。红雁,这里有我看着,你去太医院找太医稳婆,不管是谁,只要是见过生孩子,就把他们押过来。”
红雁有了主心骨,立马抹了眼泪,跑出去找人。
“香兰,你……你去烧水。”
香兰也走了,昏暗的屋内只剩下郑湘与徐纨素。
“很疼吗?”郑湘安慰道:“宫里为你备了太医和稳婆,他们不是逃了,而是红雁没有找到人。”
“不是很疼。”徐纨素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脸上是温和的笑容:“我知道,谢谢你。”
“我才不需要你的感谢呢!反正闲着,本宫时间多着呢。”郑湘一听到感谢,立马像被蜜蜂蛰到似的,本能地反驳道。
徐纨素挣扎地坐起来,郑湘扶了她一把。她的目光瞥见那徐纨素窄小的臀部,红唇抿了抿。
大屁股好生养。这个麻烦精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她装作不在意,心不在焉地和徐纨素说起外面的情况。
比如宫女太监就像没了笼头的狗,比如仙露宫的浓烟,比如外面的叛军……
红雁一定会找到太医和稳婆的,到时就和大皇子出生时一样,她坐在外面吃茶等待就好了。
徐纨素苍白着脸,问:“红雁会找到稳婆吗?”
郑湘笃定道:“当然会,稳婆不在宫中在哪里?”
“现在怎么样?稳婆马上就来了。”郑湘仿佛未发现徐纨素将指甲扣进被褥中,镇定道。
“不疼,”徐纨素的脸因疼痛而扭曲起来,缓过来后道:“稳婆马上就会来吗?”
“当然。”郑湘每隔几息就要往外看,期待红雁能尽快赶回来,但始终不见她的背影,甚至连烧水的香兰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