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也不知道是谁从保定路回来后,躲在屋里又是干呕,又是抹泪。”
高黎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场面。”
“你在战场上不是见过很多次吗?”
“不,那是战争,而保定路遭受的是屠杀,他们把婴儿、孩子插在枪尖儿上,不少女眷因为下体撕裂而失血死亡,张家五兄弟甚至没有一个人尸体是完整的……”
“这样的场景,在我去之前,就已经在保定路的百姓家中上演了一次又一次,张家保护了保定路的百姓,最终却令他们也受此无妄之灾。”
铁心有些心疼地说道:“这不怪你……”
“我知道,我只是……”高黎心中五味陈杂。
“我放过了纵兵劫掠的指挥使,更连怨恨都没有怨恨始作俑者燕帖木儿。”
高黎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自己也是这次事件的受益者,甚至是最大受益者。
前任指挥使遗留下来的死忠在这一次几乎被系数处死,燕帖木儿派来的亲信也被自己拿住了把柄。
这次的事件自己真的没有责任吗?在冥冥之中,自己是否已经默认了这件事呢?
将那些不服管束的兵将派给指挥使时,自己是不是就已经在算计这一刻了呢?
铁心看着神色复杂的高黎,没有再劝说什么,而是攥住了他的手,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
“你会好起来的。”
高黎听罢,不知道为何,竟然松了一口气,自嘲道:“又让你安慰我,自怨自艾,很可笑吧。”
“还不错,能看到平日威风凛凛的高大人,像个小女人一样,我倒是挺受用的。”
“你真是不客气。”高黎无奈道。
“说起来,你前几日教我的练习之法好像确实有用。”
铁心说的方法,其实就是现代健身增肌理论,无非是一些饮食,升降糖,力量训练一类的。
“我不太确定这样的练习对战阵是否有效,你还是得多自己判断判断。”高黎说道。
“好,还有那个……”对于高黎的提醒,铁心仿佛听进去了又仿佛没有,她接着说道:
“你这几天教小雅知的是什么?我怎么此前从来未听说过。”
“拾人牙慧罢了,那是一整套理论的起点。”
“什么理论?”铁心好奇道。
“你可以理解为屠龙术,我讲的是这其中最基础的思维逻辑。”
“这部分内容出自《先验唯心论体系》,是一个叫谢林的泰西人写下的。”
没有错,前世作为贵公子的高黎,学的正是最找不到工作的职业,西哲!
“先验唯心论体系?这几个字我怎么一个都听不懂?”
“但是你能听懂我讲述的内容不是吗?那就足够了。”高黎这样说,是因为每当自己教授小雅知先验哲学时,铁心总会饶有兴趣的在一旁旁听。
“你说的虽甚是玄妙,倒不难理解,可你教授那些,是想让她日后成为一代大儒吗?”
“不,我是希望她能不违背自己的欲望。”
“不违背欲望?可是汉家的圣人不是说要灭人欲吗?”
“谁做到了灭人欲?”高黎反问道。
“也许……有人能,等等,如果只有极少数人甚至没人能做到,那不就是空谈?”
高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至于我所说的欲望,也不同于朱熹所言,不过实在有些复杂,以后我再慢慢讲与你罢。”
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高黎听到了门外的马蹄声,皇帝的圣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