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数一下,光胳膊就有十几条,但是一颗脑袋都没有。
靠窗,也就是苏未要翻的那扇窗户,靠窗的地上散乱着一套衣服,貌似有撕扯的痕迹,甚至隔间门上还挂着件内衣,看上去都是同一个人的。
苏未抹了抹嘴巴,捂住口鼻往窗台走去,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那些肢体。
突然,脚下一声响动把苏未唤回神来。
他低头看去:是部摄像机,半掩在一条胳膊下面,已经被苏未踩坏了。
于此同时,一个吊着不详黏液的“气球”,粘到了苏未的鞋子底下。
这什么跟什么呀!
苏未思绪被打断,脸一黑,把鞋往地上肢体狠狠一蹭。在弄掉气球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窗子,探身、扒墙,无比丝滑地向上爬去。
那玩意可把苏未恶心坏咯!
谁家学生在厕所干这种事情啊?霓虹留学生吗?
阿美瑞卡扣大分!
虽然本来也没几分就是了。
尽力平复心情,苏未憋着一股气,想着干脆再爬五六米直接到天台。他扒着五楼的窗台恢复体力,顺便瞥了眼室内,忽然发现里头是个小办公室。
敏锐的拾荒感应告诉他,这层楼指定有好东西!
进不进?
看着只剩半边的玻璃窗犹豫了两分钟,苏未扒不住了,干脆一脚踹出去,借势就撞进了屋内。
抖落碎玻璃渣子,扶着办公桌起身。顺手把桌上打火机揣到兜里去,苏未环顾一眼后,开门前往走廊。
这门的纹路就和教室门不一样,看起来就高级好多,而且外面还挂写着单词的牌子,风格让人一眼能明白是办公室。
外面很多类似这样的房间,什么器材室医务室都有。可惜苏未不认得单词,好多不明觉厉的瓶瓶罐罐都不敢动。一通搜寻后,就拿走了几瓶在老墨挺常见的碘酒、消炎药,还有一罐奶粉。
天晓得医务室里为什么会有一罐奶粉,反正不拿白不拿,苏未就给带上了。
除此之外,他还穿上了件白大褂来装这些东西。白大褂极不合身,衣摆都快垂到脚面了,但好歹也是件衣服,他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扶了扶头盔,苏未开了最后一扇门。
走入。
屋内没有窗户,很黑,只有深红的光线撒入。里面摆了许多爬满灰的旧物件,估计是个杂物间。苏未抬头看,那天花板有呈闪电状分布的裂痕,靠墙的一边是一个不大的洞,看起来刚好一个人钻过去。
褐色的干枯血迹像卡车在雪地磨出的痕,沿天花板的窟窿一直蔓延到地面。
苏未凑近摸了摸。嚯,还有肉丝呢!
管它是怎么形成的,这窟窿倒挺适合爬上去。苏未到处翻了翻,搬出来副脚手架,摆好就准备直上天台。
突然,一只枯枝般的胳膊探了出来,死死抓住了苏未的脚踝!
苏未诧异地低头,半天才在杂物堆里发现了有半坨伪人。
房子里本来就黑,那家伙还是个黑哥,藏在破箱子破器械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至于为什么说是半坨呢?
因为这黑哥只有上半身,而且整个躯体都变形的非常不好描述,加上一身散发着汗酸的破烂教师服,简而言之就是像坨干便便。
此时这半坨伪人死死扒住苏未的脚,身后拖着肠子身前竭力伸长脖子,跟个乌龟探头一样想咬他。
苏未顺势从脚手架跳下,一脚把它的鬼脸跺到墙边,抄起地上的破椅子就是一顿猛砸,直至那活死人失去动静。
而他除了脸上沾了点温热的碎末以外,仅仅只是感到胳膊略酸而已。
不愧是我!
苏未自得地点点头,忍住杂念,爬上了天台。
天台的视野很好,能看见暗红色的天空渐黑,微光照着整个城市都显得很落败。楼房看不见有完整玻璃的。马路上没车,唯一一辆吉普还翻倒在炭化树前、已经烧成了黑炭色,像极了电影里的画面。
不知何处传来乌鸦的怪叫,寂静中竟有了种末日的美感。
前提是在电影里面。
可惜的是此时苏未身处其中,而且肚子饿得难受。
尤其是想到刚才那个黑人拖在地上的器官,和厕所里残缺的肢体,苏未一边恶心着,一边莫名其妙觉得肚里越来越饥饿了。
是那【渴求器具】害的吧?
苏未骂骂咧咧地打开面板瞪了“异常状态”一眼,愤愤偏头。
然后愤愤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天台边缘,明晃晃地坐着一个没穿衣服坦坦荡荡的背影。看那身体曲线,还是个女孩子。
它低着头呜呜地哭泣着,一副伤心欲绝要跳楼自尽的模样,貌似蛮可怜的......如果它捂脸的胳膊没有两米长的话。
这是,伪人吗?
大概和光头一样是演化过的伪人吧。
主神面板突然探出,上面的任务目标闪了闪,似乎是在提醒苏未面前的伪人很不一般。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锚点之一,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对付它了。)
苏未想都没想,毅然决然地走向那怪异的身影。
那身影对苏未的靠近没什么反应,即使苏未已经站到它身后也不为所动,只是埋头可劲地哭着。
也不能说全然没反应吧,但除了抽噎声和肩膀抖动的幅度变大,确实没别的异样了。
扫了眼四周,没看见什么趁手的东西。苏未想了想,把不合脑袋的头盔取了下来,对着空气挥了挥试试手,发现手感竟然还不错。
“你好。”
苏未认真地问候道,紧接着头盔“呼”地就甩了过去,霎时间就砸飞了它的脑袋!
然后挺突然的,不仅是南不成,苏未脑子就也宕机了。
南不成是没料到9526这么直接。
而苏未则是没想到自己能把人头都打飞来。虽然他确实用尽全力了,但在他的预想里,最多就是像打地瓜一样打烂而已呀......
呆呆地行注目礼看那颗脑袋坠到楼下去,来不及思考这算不算高空抛物,苏未就被转过身来的那东西惊到寒毛炸立:
它还活着?
定睛一看,更是大吃一惊:
这无头女子的赤身上,竟长满了脸呀!
众脸双目紧闭、面相不一,但都带着怪异的错位感,与纯净白洁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压迫感。
没多想,苏未抄起头盔再度挥起,瞄向女子胸前的其中一张脸就狠狠砸去。头盔沉闷一响,跟打在面粉袋上似的,没有伤到那女子分毫。但这一击却像捅了马蜂窝般,引得那诸多怪异的脸孔猛然睁眼,死死盯住了苏未。
打不动,再见!
苏未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然而那怪物只是微微伸出胳膊便拎起了苏未的衣领。
怪物缓缓起身,娇小的女性身体搭配上怪异畸长的双腿,颇有一种马戏团小丑的滑稽感。
然而小鸡仔一样被大长胳膊提着、离地得有两三米的苏未,一点也笑不出来。
那怪物众脸撕裂开嘴巴,露出排排鱼刺状利齿,把苏未拎到了身前。腥臭的气息吐到苏未脸上,深深刺激到了他幼小脆弱的神经。
“唏......”苏未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可以和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