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蕞楠上次准备组织人马对抗尹悟道时,已经联络好了周围几个村的贫苦农民。由于他们都是穷人都交不起税,所以都打算豁出命来,挣扎一次。更何况他们听说,丘陵以及平原地带的人为了自卫,纷纷组织了自己的队伍。并且他们村村联合,一村有难,其他村庄立刻响应支援,因此土匪甚至军阀恶霸地主也要让他们三分。没想到蕞楠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山里村庄的响应,他们纷纷决定以张家庄为后盾,同尹悟道分道扬镳。蕞楠利用自己在日本学习到的技术,制作了几杆鸟枪,一时间成了村里最先进的武器,为村里人壮了胆子。
清晨,戴诚还没有起床,他就听刘四来敲门了,叫道:“老爷!你快起来看看吧!”蕞楠也听到了,赶紧起床。等戴诚和蕞楠起床后,他们开了街门,刘四有点气急败坏地说:“老爷,你快回去看看资元和资朝吧!资朝昨天晚上回来后,一直争吵着要分家。俺不同意,资元更不同意。没想到这弟兄两个却吵翻了脸。所以他们去村里的场上拼刀子了,说谁捅死谁就算谁。俺和翠鸾拦不住,而小梅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戴诚听后,赶紧叫了人,跑到了村里的场上,只见在这寒冬腊月天兄弟两个光着脊梁,瞪着圆眼。最后当他们见到戴诚来了以后,戴诚显然并没有显出生气的样子,只是沉稳地说:“好呀!有股子志气,有本事去找尹悟道去拼命去!在自家里撒野那是什么本事?”一语说完,资元顿时站直了腰,而后穿上衣服,准备回去了。资朝见状也不好意思了,扭头大声说:“俺要分家!俺不管你们说什么?这家还是有俺一半的。”
资朝由于和小梅喜欢上了大烟,他经常骑着“铁驴”到镇上尹悟道的烟馆悄悄抽烟。天长日久,即使再大的家业也吃不住这样折腾,慢慢地他们夫妻两个欠了尹悟道一屁股债。而尹悟道自从上次到了张家庄后,险些吃亏,他打算着寻找时机,好好收拾张家庄的人一顿,也好替他爹报仇。尹悟道得知资朝经常来他的烟馆抽烟后,便起了歪心。当资朝烟瘾发作,却又找不到钱时,他趁机敲诈。他要资朝拿自己的房子做抵押,如果这样的话,尹悟道可以保证他们夫妇两个想什么时候抽就可以抽,并且分文不收。资朝听后,那里还想那么多,满口答应。回家后,便嚷嚷着要分房子。翠鸾和刘四死活就是不同意分房子,资朝夫妇就唾骂了刘四和翠鸾,说他们是男盗女娼,都是下三滥的。这时候资元听后,再也沉不住气了,一怒之下,等资朝和小梅夫妻两个在晚上时分睡下后,一脚跺开门,拿着棍子将他们捶打了一顿。资朝起来后,执意要和资元较量个高低,才怒气冲冲地跑到场上去打架了。
资朝回去后,因为家不仅没有分成,反而又挨了打,一怒之下夫妻两个骑着“铁驴”到镇上告状了。正好尹悟道一心想插手张家庄,尹悟道说:“资朝,俺知道你们夫妇两个是好人,你从小没爹没娘,他们欺负你。这个俺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你知道你们张家庄现在联合周围村庄,自卫起来。俺就是想插手,他们不让!俺怎么做呢?”
“尹镇长,咱们不是有真武道吗?”
“真武道那是替道徒们出气的,你又不是真武道的,俺怎么好意思找他们?”
“那俺这就加入,还不行吗?”
资朝一怒之下加入了真武道,尹悟道号召真武道的人要为资朝报仇说:“张家庄张资元欺负资朝,就是欺负俺们真武道的,因此俺们大家应该同心协力帮助张资朝报仇。”果然,一天夜里时分,张资朝带领真武道的人偷偷摸进了张家庄,来到了刘四和翠鸾的居所,妄图捉住资元。没想到却被放哨的人发现,经过全村人的一阵呼喊恐吓之后,他们狼狈地逃到了村外。这时候戴诚和蕞楠只听那尹悟道喊道:“明天俺们还要来,抓不住张资元,俺们是誓不罢休的。”
第二天,天亮后,当邻村的人听说真武道的人夜里闯进张家庄去抓人时,又惊又怕,纷纷来找蕞楠寻求对策。戴明戴胜等兄弟也是一筹莫展,一个个都拿不出个主意来。戴诚却说:“那有什么难的,乱世就得往乱处治。咱们今天晚上都去祠堂开个会,那地方大,好好商量一番。”
晚上时候,祠堂内外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在纷纷议论着。有的人提前表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的人说民历来不与官作对,忍气吞声,把人交出去就行了。还有本家的人,戴明戴胜等人开始训斥起来资元来,不应该给张家人带来这灾祸,给尹悟道以插手的机会。总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似乎都感觉到大难将至似的。等戴诚和蕞楠到来后,屋里屋外的人顿时鸦雀无声了。蕞楠表态道:“俺们要干就干到底,这社会是没有指望了,俺们要想生存,要想给自己日子过就必须找一条出路。现在这社会,虽说民国建立了,那依然是北洋军阀,那一个人不是恃强凌弱,鱼肉百姓的呢?如果俺们听从了尹悟道,那俺们往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呢?钱都要交上去,俺们还怎么过日子?这不是要俺们的命吗?俺们没有退路,只能前进。”蕞楠一语说完,正好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他们一呼百应。
晚上时分,戴明夫妇见到蕞楠后,谴责说:“你一下子召集起来这么多人,来俺们张家庄光吃饭俺们也管不起呀?俺们虽说是大户,但是俺们的粮食毕竟是有限的。”
“爹!娘!你们不懂。俺们就是拿出这些粮食给了穷人救穷人活命也总比给了尹悟道强多了。说不定日后日本人来,那时候更乱,今天李大帅,明天张大帅,后天土匪来了。俺们以后怎么过安生日子,蕞英哥的死,你们都看到了。如果咱们村里有自卫的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话,说不定咱们都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戴明听后,点头称是,之后说:“俺听人家说,最近镇上又来了一个什么司令,说他们是抗日部队。如今尹悟道又在忙着筹集军饷呢?镇上的小米已经涨到三十块了?什么都提价了”
“抗日?别听他们胡说。抗日应该去打日本人,可是尹悟道却仗着军阀做后盾,吊打了镇上好几家的商户。俺还听说,尹悟道带着这帮军阀让镇上的赵家拿五万银元,说是为抗日募捐。赵家没钱,‘抗日队伍’便把人家家抄了,并且还捉走了十多口人。你说这是抗日吗?日本人还没有打过来,他们倒先借抗日的名打起老百姓来了。”蕞楠气愤地说。
“对!这世道乱着呢!哎!这尹悟道俺看他迟早会把那些兵匪们引到俺们张家庄来的,这样的话他可以借刀杀人了。”戴明忧心忡忡地说。
众人商议完后,最后决定,等看看情况再说吧。如果尹悟道真的不放过张家庄这一道川里的人,那他们也就奉陪到底了。
半夜时分,张佐晟便早早地派人来通知说,尹悟道明天准备对张家下手了,希望他们做好防范准备。
蕞楠得到消息后,天刚蒙蒙亮,他就赶紧让地方张二丑敲响了阁楼里的钟,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这时候他又派资元以及蕞峰等人给邻村的人发信号,点燃了十根炮仗,响过之后。他们站在村里的白莲坡上静静地等候回音,不一会工夫,四周村落里的炮仗接二连三响了起来,这表明他们已经做好对付尹悟道的准备了。
村里人有枪拿枪,有刀带刀。对于没刀枪的人,蕞楠早已提前给他们在自己家的小高炉里打了好几把,还有个别人则拿着头、镰刀、叉等。张二丑则在阁楼上不停地敲钟,那钟声一方面是催促村里的青壮年赶紧结合;一方面是督促妇女们叫醒孩子做好防范和躲藏的准备。
一袋烟工夫,所有不愿意受尹悟道欺负的联庄群众都在张家庄的白莲坡集合了。张蕞楠站在白莲坡上的那棵大杨树下,简单地向他们说了几句:“乡亲们!昨天晚上俺们得到了消息,尹悟道准备今天对俺们张家庄动手,他的目的是最明显不过了。这金牛山山下一带,共九道川,只有俺们这一道川没有人理会他的那一套歪理邪说,所以他仗着自己是镇长就狂妄自大,欺压良善。乡亲们,世道不给俺们出路,俺们必须自己寻找出路。今天俺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胜利,俺们只有胜利才有出路,失败将无家可归。希望乡亲们服从指挥,奋勇向前。”之后,联庄群众按照部署,匍匐在村外的堤堰上,个个摩拳擦掌,严阵以待。
上午九点多钟,数百名真武道徒,列成长队,有的扛着长枪,有的背着短刀,光着脊梁,从柴关村南,沿着河滩地带,直冲张家庄来了。他们刚走到石槽村的时候,当地的红枪会在蕞楠的安排下,吹响了集结号。正在大摇大摆行军的真武道,突然听到号角声,顿感诧异。他们停下来,尹悟道准备派人先去打探一下情况,而后再走。可是手下人的个个贪生怕死,没有几个人恳去。尹悟道为了给手下人壮胆,说:“大家别怕!你们有上神保护着,你们的肉体刀枪不入。你们只要一直念着俺教给你们的咒语,一直不停地往前走,就会一马平川。”话音刚落,张蕞楠指挥着联庄群众,两路夹击,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真武道冲杀过来。鸟枪声、手榴弹声、刀砍声、喊杀声交织成一片,震山撼谷。尹悟道一看被联庄群众包围了,道徒们便将他从坛椅上放了下来,而后赶紧跪下,喝符念咒,以求刀枪不入。尹悟道见状,那里还顾得了念咒,瞅准空隙,独自一人逃之夭夭了。经过一阵混战,四面受敌的真武道,一看他们的道主也不见了。跪下念符咒也不灵验,刚刚跪下就被联庄群众一头打翻在地。这时候他们便拼命向北夺路逃窜,混战中一个真武道徒,从腰间拿出一颗手榴弹,由于惊慌失措,拉了弦,手一哆嗦,还没有摔出去,就爆炸了,自己当场就送了命,还炸伤了自己数名兄弟。
联庄群众在张蕞楠的带领下,一直追杀到镇上,打到了真武道的老窝里,并且还抄了他们的坛,没收了他们的一部分武器弹药和大刀大枪,还抓住了三个俘虏。蕞楠把那三个俘虏叫来,让他们站在镇上的大街,念符咒献身说法,等镇上的群众前来围观时,人们只见那人念一句,张蕞峰就拿着大刀片子在他的光脊梁上狠劲地捶打一下,那人便惨叫一声。这时候蕞楠趁机说:“大家看,这是什么真武道,不是说念咒能刀枪不入吗?那纯粹是胡诌八扯的!”众人看后,唏嘘不已。蕞楠的这一做法一下子戳穿了真武道的阴谋诡计。镇上的那些道徒们回到家后便咒骂着把符咒全部撕扯下来,再也不当成神仙供奉了。最后,经过清点人数时,联庄群众除了一人受伤外,其余的都安然无恙。总之这一仗,彻底打出了张家庄的威风,此后凡是那些受到尹悟道蛊惑的村庄,纷纷派人来张家庄说和,并且主动要求加入联庄会。
为了防止尹悟道的报复,一天傍晚,刘四和张平符都坐在蕞楠住的院子里说着闲话。这时候,张平符说:“蕞楠!以俺看,尹悟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以后还得时时提防着他。”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戴诚慢腾腾地说。
“俺看咱们应该昼夜放哨巡逻,以监视他们的动静。”刘四说。
“俺看就应该这样,咱们不能再重蹈蕞英的覆辙了。当年要不是土匪为了报仇,时时刻刻监视着俺们的一举一动,蕞英也许不会惨遭毒手。”刘四故意眼睛直直的看着张平符沉稳地说,那眼神里似乎他想说,这土匪并不是外人,就是他们自己人。
“对!俺们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张平符听后,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地说。
“俺们不仅在村里要防范他们偷袭,还要警告周围村庄的乡亲们,要他们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危。”蕞楠说。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他们晚上又在祠堂里开了一次会,最终他们决定,在白莲坡上盖三间石板房,组织十多个人昼夜放哨巡逻,以监视真武道的动静。同时蕞楠又把缴获真武道的武器弹药,统统分给周围村庄的群众。并且蕞楠还利用自己的关系通过贿赂等手段,从警察所里搞到了数十条枪。同时为了进一步加强联防,防御土匪和会道门的骚扰破坏,他们还联合周围的八个村庄组织成了八庄联合会,蕞楠被推为联合会长。从此后,真武道便在东元县销声匿迹了。土匪等流氓组织也很少到村里来骚扰了。为此,张平符在村里无聊时,便编了一首歌谣:
真武道,真野蛮,
一心想把张家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