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廷的史官宋文彬带了他那本破日记到钱塘江之后不久,便向我诉苦:
“造孽呀,造孽呀,他们在走前朝老路,他们造孽呀!“
这应该是喝大了不然不至于到我这来,说那听不懂的鸟语,但在我却未曾感得;我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虽如此,也懂得“敢问六朝何事,各家自扫门前雪”,只以为照常进行罢了。又能怎样?说到底也是这帮人“无奈”的选择,然而我之所以看淡,或者也就他所谓“照旧”罢。
我可是觉得在今朝仿佛没有苦和悲。各个都乐得其所,好不安宁,对于生于今朝的人说,喜气欢乐,这里在先是没有苦痛的。只是我总以为没有腐和儒;知足与常乐衔接起来,欢才去,喜便开始了。
日子就是在这欢喜知足的时候,过得很踏实,我偶而偷得闲暇,去访问宋文彬。
他如常窝在上林府的小屋里;这时一家的人都睡了觉了,很安静。他独自靠在自己的卧榻上,很塌的鼻梁在稍破损的镜架上挂着,眉头微蹙,是在想他今朝朝堂的见闻,儒腐的升华。
“如今的世道,”他说,“在朝堂是世家的狂欢。庙宇,洋庄,衙门,都是啃咬的痕迹夜夜笙歌载舞,好不奢靡,成为合奏,很神奇。期间时时夹着憋屈,穷人的痛诉!‘可是也与狂欢相合协……’他沉思了,似乎想要追想起那时的情景来。
我开不得口,这样陌生的场面,我怎能见识过,所以即使对他不屑,也辩护不得,因为他虽然迂腐,见识倒也属实。
“朝堂连言论都禁止……”他又叹息说。
“言论是自由的!”这叹息,倒使我勇猛起来了,于是抗议说,“到衙门,击鼓之后,你便能为己鸣冤,那是公允言论自由的地方,因为朝廷是默许的。”
“哦……”
过了几天,宋文彬的预言不幸成真,衙门收到了十几份状书。
然而,这些状书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而是被衙门老爷随意丢弃在了窗外的小院中央的荷池里。
这个荷池原本是为了种植荷花而挖的,长四尺,宽三尺,但遗憾的是,尽管池水清澈,却从未见过任何荷花的踪迹。
如今,它成了状书的坟墓,成为了民众诉求无声消逝的象征。
宋文彬时常站在荷池边,凝视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状书,仿佛能从中听到百姓的呼声和哀嚎。
每当衙门老爷戏谑地说:“宋先生,他们生了脚了。”
宋文彬总是淡淡地回应一声:“哦!”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奈和悲愤,但表面上却保持着冷静和克制。
衙门老爷对于这些状书深感忧虑,他害怕这些状书会引发更大的风波,动摇他在朝中的地位。
因此,他总是劝说熟悉的朋友,包括宋文彬在内,不要过多地干涉这些事务,以免惹祸上身。
他常说,吃苦耐劳是美德,而冤屈则是常态,试图以此来平息民众的不满。
然而,宋文彬并未听从这样的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