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张了张嘴，看向马三五，血仍不停地从他胸口喷出，他两眼几乎爆出眼眶，脸色铁青，已经没了气息。

李霖说的对，苏离之前已经一刀刺入了他的心室，刚刚拔刀之时，马三五的心脏彻底受创，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他已经死了。”李霖重复一遍，拍了拍苏离的肩头，“你已经杀了他，已经可以把刀放下了。”

“我……”心神回复正常，染血的手再度颤抖起来。苏离按住发抖的手腕，瞥向马三五凄惨的死状，回头看去，眼中所见则是牛有大的尸体。

“这就是江湖路。”李霖在他耳边一声轻叹，“而你，已经在这条路上了。”

……

翌日，桃苑岛海滨。

小小一方渡口，一根粗绳连着木桩和一条简陋小舟，霍清风一身孑然，便是乘着此舟孤身来到此地。

众人走到渡口，目送着霍清风腰佩长刀，手持黑色布袋，慢慢走到小舟边上。

“说起来，你们怎么处理那些被拐骗过来的女子的？”霍清风一脚几乎要踏出渡口是，忽然想起还有这档事，忙转头问道。

“当然是救出来了。”苏离漫不经心地回道。

“十几号人，就算救出来也得找地方安置吧。”

“这不用你说。”苏离不耐地挥了挥手，“我已经通知当地的官府，看在苏家的面子上，加上这种牵涉不小的案子被爆出，他肯定会帮我们这个忙，将这些女子妥善送到船上。”

“这些人中，可能有些已经找不到家人了……”霍清风顿了顿，没有将更残酷的事实说出口——有些人即使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家庭，也未必回得去了。这些女子中绝大部分是被拐骗而来，但也有一部分真的就是被亲身父母卖近星辉楼中，及时找得到家人，也未必能再被接纳。

霍清风没有明说，但苏离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能找到家人，且想回家的，我们会尽力帮忙找寻。但若真没办法，那就留在苏府吧，反正苏家家大业大，养这些人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啧啧啧，富人说话就是有底气啊。”

苏离笑道：“一笔买卖挣了将近一千两，别说的自己好像很穷一样。”

“买命的钱，当然要贵上不少。”霍清风洒脱一笑，反手将人头扔上小舟，两步跨到舟上，下方水面荡起阵阵波纹。

“小子，听说你昨天杀了两个人。”霍清风一边弯腰解开绳子，一边问道。苏离心头一震，回想起昨夜陷入杀戮时脑海中空荡荡的感觉，不由一愣。

“你要记住杀人的感觉。”他挺直腰身，脚下小舟顺着滚滚浪潮逐渐远去，“记住第一次杀人时的盼望，痛苦，恐惧，将这些感觉谨记在心，然后……永远告诫自己一件事情。”

“杀戮只是手段，万不可沉溺其中。”

侠客孤傲的身影，在渺渺白雾中与小舟一同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苏离怔怔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头盘桓的，仍是那句挥之不去的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