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了沈副将军警告意味十足的一个眼神。孟窈窈眼底笑意愈深。见他迫于形势无可奈何，只能压低了声音道：“慎言，孟将军。”

“好说，想必沈将军是最明白我，知道皇家事不可妄议的。”

她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送给他。

“既已见到了公主。”

他却忽的翻身下马，绕到她面前行了个礼，刻意的为她牵马，顿了一下，扬声道：“恭请将军下马。”

说罢，他轻飘飘的向后瞟了一眼，凉飕飕的。

距离他最近的几名将领立马颤抖了下，齐声带着人喊道：“恭请将军下马。”

这几个人皆是五大三粗，比他看起来像武将多了，这一嗓子喊出来，直接把围观群众们落在紫纱宫女们身上的视线转移到了这边，看表情是在心中感叹。

这做将军做的和公主一样气派，还得是他们孟将军。

孟窈窈搓了搓掌心，眼睛一眯，心想，这人可真是不记仇啊——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她暗自琢磨，这家伙在军中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威风了？

那几名带头扯着嗓子喊的将领出身都不低，就连她当时也是废了好大力气，甚至险些搬出了祖父孟献的名头才让他们折服。

那段时间她上阵杀敌很是骁勇，甚至可以称得上彪悍了。

而她的副将，也就是沈凌尘。就和现在一样，一脸半死不活的杵在她旁边，站在那看着她，擦着剑、还问她要不要帮忙。

她咬牙切齿说：“要啊要啊。”

他身穿一身银衣玄甲，墨发半扎半散的倾泻下来，一张极为俊美的脸。

良久吐出来两个字：“下次。”

优雅收剑，还道：“等我下次换件趁手兵器。”

孟窈窈语塞：到底你是副将还是我是副将啊？

他们沈家，基因一向强大，跟沈凌尘沾亲带故的他的表姐沈衣容，曾在喻皇后身边待过几月做侍奉女官。

孟窈窈一开始是惊艳，后来日日见着那美人儿在身边飘，已经全然免疫。

此刻他截然一副忠心下属的模样，眼神专注在她身上，似乎在说：将军，你放心，我等定不会让你输了排场。

可在孟窈窈眼里，这人实在欠揍，哪有什么恭敬的意思。说存心看她笑话的还差不多。

毕竟沈家跟他们孟家同属世代簪缨的大族，论及武艺和年龄、和恶劣程度，他都比她略长几分。

当年她名满天下的时候，他的恶名也举世皆知......在军中再次遇见，本以为这人长大之后变得深沉了许多，实则只是演技高超。

沈凌尘这是看出她意欲装作从没有看见过这位公主，把这烂摊子趁机甩给他就跑。

才直接摆了她一道。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让她想悄悄开溜都没有办法。

可以说......不仅睚眦必报，而且心胸狭窄了。

孟窈窈避开他要扶她的手，自顾自跳下了马，只说“好说，大家不必拘礼”，她并没有给他一个目光，甚至路过他时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没想到这人却丝毫不尴尬的，径自收回手替她把马具整理好。像是已然习惯了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

孟窈窈挑眉。没想到他这般能屈能伸，演技高超。

这下子旁人倒只会说她仗着身份欺压副将、不体恤下属了。

孟窈窈戳着他的玄甲附在他耳边没好气的说：“沈将军今天出门没吃药？这是回京城述职，不是到戏台子上了。”

但在众人的围观下，她忽然正色：“有劳沈将军了啊，只是做我的副将，毋需如此。听闻圣上有意许你新宅，我厚礼已然备下、到时候差人挪去你府上哈。”

这是孟窈窈差人打探到的消息。她不单单只是这么一说的。为了证明体恤下属，她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沈凌尘想在这败坏她的名声，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与那个人所学，无所不用其极的笼络人心。

她虽心知沈凌尘轻易不会被这些蝇头小利收买，但还是要做个面子上的周全。

男人的身形僵了一下。却说：“好。”

他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不知道他是觉得她变脸太快，还是想问她从何得知，还是怕她日后拉着他再打上几百个回合？总之一向不配合的人今日很乖觉的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孟窈窈很是欣慰，想着多半是后者吧。

她家在上都城最繁华的地段，无论他府邸在哪个方向都得路过她家门口。

他们的功夫虽不相上下，但他也是领教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