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脚上拖着铁链回到李初跟前儿,握住他手腕,“松手。”
李初眼珠动了动,低头看见手里握着匕首愣了愣。随即像是感觉到了疼似的松了手,匕首坠落落在地上积了一滩的血迹里。李初目光跟着匕首垂落,看到沈玄度光着的脚腕上环着铁环,额上顿时冒出层层汗珠。他惊恐的退了好几步,看着沈玄度拖着铁链跟过来,害怕的去捂自己的脸。
李初觉得血腥味儿就在鼻端,移开手后,眼前出现一片血雾。他在这片血雾里,看着沈玄度脚上哗啦哗啦的拖着铁链到了近前。
沈玄度意识到李初方才应是魔怔了,放柔了声音安抚着他,但见李初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躲,急忙对外面喊道:“董涞,去找壶翁来。”
董涞听见屋里的动静不对,正不知如何是好,听见这话飞也似的朝着沈府跑去,期间碰见未等到李初亲自来寻的李丰烨都没停步。
李丰烨见他惊慌,顾不得其他进了院子。入门便见李初举着鲜血直流的手缩在廊边,沈玄度跪在他身旁同他说着什么。
壶翁来的很快,抽出针来快速的给了李初一针。李初晕了过去,壶翁麻利的给他处理好手上的伤。
追着壶翁来的还有沈洛白和玄英等人,看见屋里的场面顿时都有些傻眼。
沈玄度忍不住缩了缩脚,铁链轻微撞击响了一声。
几人的视线追过去,看到她脚上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沈洛白急道:“怎么回事?”
李丰烨面色更是难看,沈玄度脚上被锁链拴着,李初手伤成那样,屋里更是凌乱不堪,这场景由不得人不多想。
沈玄度摇摇头,抬起一张哭花的脸问壶翁:“义父,他如何?”
壶翁拉起李初手腕把了片刻,叹口气道:“长期抑郁成疾,惊恐幽惧,心神错位,恐怕药石难解,心病还需心药医。”
沈玄度示意董涞把李初安置到床上,脚上拖着铁链跟进去,站在床边看着李初紧闭的双眼,低声喃喃道:“你想我怎么样啊?”
沈洛白被那铁链刺痛了眼,语气生硬的对李丰烨道:“李老将军,晚辈实在不知李家是怎样的家风,小女就算有错,自有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教导。如今李初这般行事,我实难接受,今夜我便接了女儿回去,您莫要阻拦才好。”
李丰烨脸上挂不住,斥责董涞道:“还不快把钥匙拿出来!”
董涞差点哭出来,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沈玄度背对着几人道:“爷爷,让我同父亲单独说说话。”
李丰烨连连“哎”声应了,带着其他人忙出了屋子。
“今今,跟爹回家。”沈洛白走到沈玄度跟前儿,扶住她肩膀道,“爹瞧着你同他在一起不开心的时候居多,跟爹回去,你们和离也好,他休妻也罢,有爹在,有轻舟在,定不叫你受半分委屈。”
沈玄度摇摇头,哽咽道:“爹,是我伤他在先,是因为我他才变成现在这般。当年我们方通了情谊,我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乾京,之后更是丢下重伤的他不辞而别。即使这样,他依旧待我很好。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是我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伤了他的心。您知道的,他自小便没父母在身边,心里对相伴相守本就执着,可偏偏喜欢上了我这个混账……”
沈洛白怎能想不通其中关节,叹口气道:“今今,爹知道你心中苦闷,你娘和李夫人的死已经让你伤心不已,后来还有……但今今,你要明白,这些人的死不要怪到自己头上,也不要迁就到李初身上。你少时同爹说想做个像爹一样威风凛凛的将军,我面上欣喜,心里却不赞同,做将军得逼着自己坦然面对死亡。”
顿了顿,又道:“你上阵杀敌冷面无情,但面对自己人的死亡却不能泰然自若。爹不是教你心狠,而是教你明白,你得寻到一个平衡的出口,才不会因为身边亲近的人离开而发疯。还有,活下来,就该带着其他人的那一份好好活着。你要明白,他们的死,是为了换你的活,你不应该辜负他们为你付出的一腔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