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他连累的十万将士,
真是太便宜他了。
司马冲本来还在想着怎么样再找个机会,把司马裒彻底的踩死,踩到他不能翻身为止。
可他还没想出来,一个更大的瓜就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
父王竟然让他坐到了左边的四张床上,这可是统率群臣的权臣宝座。
只听晋王继续说道,
“茂弘,你觉得怎么样?阿冲的年纪会不会太小了,不太合适?”
王导反应多快啊,挤走了西阳王的两个臂膀,对他们王家的好处,远比扶持东海王上位的坏处大。
“大王,东海王天资聪颖,不能以常人计,臣觉得大王不拘一格识人用人,令臣佩服。”
晋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向王敦,
“处仲,孤看哪,余姚的事情,实在是五校之间互不隶属,才引起了不必要的纷争,孤有意让东海王统管五校,处仲以为如何?”
晋王拿南顿王、汝南王开刀,是退了一步,这退一步,可没有白退的。
王敦自然也是懂规矩的,但守不守,就要看心情了,好在今天看到自己的对手西阳王斗败了,心情还算不错,规矩也就是规矩了。
“大王英明,依臣愚见,能者多劳,应该让东海王,把六军的事情,也一力承担。”
这句话一出,下面的戴渊心里全是不可描述的词汇——
自己好不容易弄了个护军将军,又赶上王导这个骠骑将军懒得管事,一直崇尚无为之治,就是那种网漏了鱼,都不会自己亲自去补网的闲者心态。
这下倒好,他还没爽两天哪,咔嚓又给他安排一个祖宗。
戴渊自然不能和南顿王一样,做了被意外捕捞的池鱼,说道,
“大王,臣以为,大将军这句话不妥帖,六军自有骠骑将军府管辖,再有东海王来节制,只怕是政出多门,乱起之兆。”
晋王心里不爽,这个戴渊,没触及到他的时候,是百般忠诚,恨不得能冲上来咬人。
晋王没有搭理戴渊的话,而是问向王导,
“茂弘,这事你怎么看?戴渊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王导多诡啊,刚刚才把徐州的兵权抢到自己弟弟王舒手里,现在自然要给晋王一点甜头,如果还能顺势再打击一些戴渊这样的小政敌,那就完美了。
“大王,臣也觉得若思说得对。臣兄处仲,都督六州军事,臣本来就不该再过问兵事,是大王恩重,臣难以推辞。”
这话一出,晋王心中也长满了不可言状的植物,鬼的恩重,我说了算吗?
谋划了十年,十年哪,
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
司马裒掌了江北的兵权,
一场朝会,江北的兵权,又成王家的了。
南中郎将王含、北中郎将王舒。
王舒还有个弟弟王邃,也不是等闲人物。
这厮该不会要举荐王邃吧?
好在王导这次也把规矩当规矩,没有得寸进尺,说道,
“大王也知道臣不懂兵事,臣也觉得再都督中外军事,力不从心。依臣愚见,大王要是实在不忍降臣的职,可以让东海王行车骑将军事,都督中外军事,监管六军。臣只保留个骠骑将军的虚名就行。”
晋王眼里的泪都快出来了,还得是茂弘啊,不愧是自己的好兄弟,这波不亏——
虽然说是丢了江北的兵权,但好在把拱卫建康的六军五校都收了回来。
晋王这还没高兴多久哪,只听王导又说道,
“大王,东海王虽然说是天赋绝伦,但毕竟经事太少,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难免会需要人手帮忙,臣举贤不避亲,臣弟处重(王邃的字)为人稳重,熟知兵事,之前就骠骑将军府,辅臣处理军务,六军五校之事,他最熟悉不过。”
晋王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化成了血泪——
果然,这个茂弘,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来了,
这就来了。
刚交出六军五校的掌控权,
又明目张胆的来给他弟弟王邃要官。
晋王试探道,
“既然是茂弘推荐,那肯定错不了。可以让处重先做个长水校尉主簿,等阿冲年龄再大一些,这个长水校尉,就可以由处重来接手。”
王导摆了摆手,说道,
“大王,君子不夺人之美,这长水校尉主簿是顾君孝担任,他熟悉情况,又是顾彦先的子侄,臣总不能为了自己兄弟,薄了故旧老友的子侄吧?”
晋王心中那不可描述的植物在野蛮生长——鬼的不夺人之美,就是嫌弃官小呗?
晋王还是不死心的试探道,
“那司马、功曹如何?”
王导又摆了摆手,说道,
“沛国刘耽、颍川庾怿,这都是臣的晚辈,臣怎么能厚此薄彼哪?臣看哪,可以先让处重以白身行领军将军事,这样做得不好,就还让他滚回学堂教书。”
晋王心中苦笑,表面微笑的说道,
“如此甚好,这样安排可以说是周全,孤看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吧?”
戴渊心里又有不可描述的词汇汇聚成河,在疯狂奔腾——
走了一个不管事的骠骑将军,来了个长水校尉,行车骑将军事,也就算了。
还给自己边上又加了个行领军将军的王邃,
这下子,好日子可真是到头了。
看来,这建康城是待不下去了,
迟早得出外面带一支自己的队伍,
这样说话才有底气。
戴渊心里发牢骚,晋王的牢骚也不少——
本来纪瞻都把御床摆上来了,
这些大臣武将,愣是没一个提这个茬,仿佛都看不见似的。
晋王把牙一咬,心一横,拉着王导就往御床上坐,说道,
“孤得茂弘,如齐桓得管子,孤说过,当与士大夫共天下,今天就和茂弘一起坐这御床,以后茂弘的话,就是孤的话。”
王导连忙摆手,说道,
“大王,厚德方能承载天命,臣德薄,岂能和大王并座?”
说完,王导就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
晋王急了,把殿中将军韩绩喊上来,说道,
“茂弘不坐,孤也不坐了。快,把这御床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