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崔媛媛已经走了,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院子,哥哥躺在外面的椅子上闭着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
他双手交叠在胸口,我脚步放轻,朝他走近,他没有反应,我眼尖的看到他交叠的双手底下露出明黄色的一角,看着像是信封。
电光火石之间,我脑海里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哥哥家柜子里翻出来的那些信,它的外皮和这个一模一样。多年之后,我又对那件未得到解惑的事情再次燃起了兴趣。
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我觉得我可以从大人的嘴里得到一些真话了。
我安静的坐在哥哥旁边的小板凳上,等着他醒来。
这里的气候没有城里那么闷热,即使是盛夏,夜里的凉意也足以让他睡不踏实。
我注视着头顶的月亮,思绪渐渐放空,突然一声睡梦中的嘤咛把我飘走的思绪拉回来,我回头,哥哥紧闭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眼里一片清明,没有睡醒的朦胧。
我有种错觉,他可能一直都没有睡着。
他胳膊肘撑着椅子坐了起来,他做这一系列显得尤为吃力,像是寿命到达暮年的老人,可是,他比我爸还要小八岁,现在的他也才过不惑之年不久。可他身上的沧桑和疲惫感一直给我一种他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
“你爸说你打算出国去学设计?”他的声音和他疲惫的身体如出一辙,明明刚刚和那个崔媛媛聊天的时候还不这样。
“是的。”
“什么时候走?”
“九月份。”
“那就多待几天吧。”
他毫不避讳的打开信封,在我面前把那折痕明显的信认真的顺着折痕叠好,又小心翼翼的装进了信封。
我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的手上的信,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看的我眼睛发酸也没有看出是什么内容。
可他却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把那信撺在了怀里。一脸的满足。
“这年头,还有人给你写信吗?”我忍不住出声问。
“是我妻子的来信。”
他说起妻子两个字时,眼里的温柔满的快要溢出来,眼角上拉出细密的皱纹。
我心下咯噔一声,不死心的问:“哥,你的妻子是谁?”
“她叫虞秋池。”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呢?可他还是一字一顿的告诉了我。
“那刚才那个姐姐是?”
“她是阿池的好朋友,阿池每次都把信给她,由她交给我。”
我还想说些什么,一阵大风突然吹起,满园尘土飞扬,我催促哥哥回屋,他听话的点头,把手里的信封捂的很紧,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信封里的信就被那阵风吹落在地了。
他手里拿着的只是一个空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