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的人都说,这树应该长了上百年了,不然也不会长的这般高大。但没人会在这过多的驻足停留,因为大家都太赶了,行色匆匆的人很少去注意路旁的风景,大家都只想尽快到达终点。
这树有一处的垂下的枝干,在离地两尺处正好拐了一个弯再接到地面,正好能供人坐下。赵休一侧身而坐,用肩膀依着树干,默默看向便利店内。
林阖还是那般无力地坐着,几个小时过去,姿势毫无变化,确实如同丢魂失魄一般。原先算得上是挺拔的身形,梭在那里,他的头低着,看不清脸上神色,好似断了线的木偶。
赵休一在等待,等待林阖自己重塑内心,让他更具韧性。他用惑音术让林阖一步一步走向崩溃,让林阖本就不堪的精神世界变得支离破碎。
心理,是一个复杂难测的东西,你难以说清心中那细致到极微的内心想法,但是却可以用大致的话语去描述。
赵休一说的话其实对林阖这一类自尊心极强却极其敏感的人都适用,一旦说出来大家都明明白白,不过是赵休一使用了特殊的方式,令林阖心陷困囿。
说白了,林阖就是一个极易内耗,或者说极易自我批判的人。在喝酒的时候便能看出,他给自己的负担很大,明明是一个刚出社会的青年,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混浊。
是的,混浊,这不是说的表象,而是说内在。他对自己参杂的负面情绪太多,多到疲惫。
他可以说自己不幸的变故,但绝不说曾遇到的一切苦难:他可以说自己喜欢的女孩,但不会说在感情里他面对的压力。他想努力展示积极的一面,但是谈起就分不开悲伤。
赵休一点燃一根烟,将吸进肺中的烟狠狠感受一番,这才缓缓呼出。他透过烟雾看向林阖,待烟雾散去,又低敛双目。
烟雾朦胧中,看到那颓废身形多像十多年前的自己。待烟雾散去看得真切,赵休一才能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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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傍晚的风带起赵休一的衣角,虽然炎热,却因在树荫下,倒不显得怎么烦躁。
日渐西沉,月上屋檐,赵休一脚边的烟头散落一地,林阖也就这么瘫坐着一整天。
在这一整天,赵休一能感受到林阖被击溃的精神正在慢慢愈合,被剖析的千丝百缝的内心正在自我疗愈。就好似一根枯木正在焕发生机,一股子生命力正在从枯木中冒出来。
不多时,林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终于抬起了头。赵休一见状,知道林阖想通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林阖扶着货架站起身,身体一天没动,早就僵了,但他在那时好似没有感觉,直到他打破了心理的牢笼,这才感受到身体的疲惫。
一天没喝水的林阖此刻感到口干舌燥,直接拿起货架上的水打开便喝。至于店外的赵休一,他在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
待口腔里干渴的感觉消去,林阖推开门朝着赵休一走去。当站立在赵休一面前,林阖嘶哑着开口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催眠?”
赵休一勾起嘴角,轻言:“也勉强算是催眠。不过是用法术将你困入了心灵秘境,锤炼你的精神,或者说——破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