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暗笼罩的地下世界，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绚烂、最混乱的光芒。

千万种颜色交织变化，冲垮地面喷涌而出，在战场上空汇聚成迷幻且致命的海。

正在以命相搏的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下战斗，齐齐望着黑暗中的色彩。

“那是……什么？”他们心中冒出了疑问。

没人能够理解这种力量，旋转的点与线，携带着世间一切颜色，以‘涂抹’的方式前进，淹没所有挡路之物。

岩石、空气、血肉、理智，乃至空间与时间。

放眼望去，尽是穷尽想象，也无法理解的……力量。

它是光束，是智慧，是武器，是情绪，是未知，是现实，是一切。

目睹超越认知的现象，便只能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恍惚间，那些濒临崩溃的大脑，突然得到了一个结论:

这是神。

于是，他们闭上眼睛，虔诚叩首。

至于那些没有理智，畸形扭曲的怪物们，则在悄无声息间，被色彩所吞没。

几分钟后，海水流入地心，色彩就此黯淡，只在要塞前的战场上，留下无数通往虚无的‘洞’。

而在这片‘虚无之洞’的尽头，包裹深黑色人形线条的光团，静静悬浮于地面。

莫鱼很迷茫。

在与离开虚无的瞬间，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忘了要做什么，只能孤独的站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瑰丽色彩正在褪去。

颜料般的光粒似水滴落，在地面凝固成夺目的水晶。

“我……是谁来着？”名为莫鱼的终末之神发出了疑问。

思索之中，背后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

正在‘褪色’的神明，回过头‘看’了眼岩壁下的要塞，目光随机锁定了一个生命。

不可言喻的终末之神，选择了他在凡世间的形体。

身躯年轻而富有活力，四肢强壮矫健极具吸引力，简洁短发下的平凡面孔上，满是‘生人勿近’的漠视。

人类。

其它种族的生物们，是这么称呼这个物种的。

“我要做什么来着？”莫鱼并未注意到身体的变化。

直到色彩彻底褪去后，光流凭空汇聚，蓝白交织的神官袍，带着圣洁的花香，以完全违背常理的方式出现在身上。

“衣服？谁？”莫鱼回过神来，皱眉左右寻觅，还未找见人影，却听见一声叫喊。

“找到了！”

“找到了！”

来的并不是一个人，只是因为声音过于相似，听上去就好像同一个人在说话。

“谁在那儿？”莫鱼望向声音来源。

黑暗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不知抬着什么飞速靠近。

即便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她们也能轻易躲开虚无之洞。

很快，在莫鱼好奇的目光中，两个背生羽翼，穿着简单铠甲的人形生物，压抑着喘息虔诚跪下。

“参见吾主。”

“参见天神大人。”

二人整齐划一地叩首，显露出背后羽翼。

“翅膀？”莫鱼好奇惊叹。

从后腰生出的狭长羽翼，极尽可能的贴于地面，以显示主人心中的谦卑。

莫鱼下意识伸手摸向后腰，然而同样的位置，除了腰带什么都没有。

“我为什么没有？”莫鱼尝试寻找答案。

“吾主？”

“天神大人？”

匍匐在地的二人，不明所以的侧脸对视。

在她们眼中，神明背后的羽翼遮天蔽日，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强大魔力。

“为什么你们有翅膀，我却没有？”莫鱼很迷茫。

大脑空空如也，干净的像是水洗过一样，什么不记得，什么都想不起来。

莫鱼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

根本不敢直视‘神’，又不理解‘神’的意思，长有羽翼的二人眼神交换意见。

“吾主，如果这对翅膀让您感到厌恶。”黑羽翼的长发女孩挺身拔剑。

“神明大人，我们会亲手割掉它。”白羽翼的麻花辫女孩反手持刀，从翅根上方割下。

眼看二人就要动手，莫鱼急忙上前握住刀锋，面无表情地称赞道：“我想说它们很漂亮，嗯，非常漂亮。”

“唉？”二人惊呼一声，同时松开武器，诚惶诚恐地叩首。

这种冰冷而又空洞的回答，二人也猜不出这是不是夸赞，只能把脸贴近地面，哪怕正在生长的奇异晶体刺入脸庞，也不敢抬头。

在偶然的一瞥里，那头戴羽冠，手持利剑，身披金甲，羽翼遮天蔽日的姿态，威严而华丽。

二人不敢再用‘目光’亵渎神明。

见她们没有自残的打算，莫鱼也扔下武器，问起她们的来历。

“这里是哪？你们是谁？”莫鱼望向远处灯火，风中隐约传来欢笑。

“这里是世界最深处，‘团结要塞’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已经沦陷的‘蔷薇工坊’。”

明明是两个人，但发出的声音，却像是同一个人。

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莫鱼望向黑暗中的堡垒，无数灯火在碎石上徘徊，根本没有任何‘建筑’。

“团结要塞？”莫鱼轻声念叨，只觉这地方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