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夏面无表情,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般:“那老龙生性狡诈,看似狡兔三窟,实则虚实遮掩,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我们人族的智慧倒还真是让它学到了几分。”
“那下龙井的事……”
“不急。”万夏挥了挥手。“先不说龙井的事,我之前好像说过避免暴露,不要动用家族的关系吧?”
白发老者心里一紧,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说道:“夏小主,家主大人特意叮嘱老奴,断不能让你受到一丝委屈……”
“愚蠢!”万夏厉声呵斥,“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高高在上,独坐高楼吗?”
“灵潮一事必须隐蔽,如今各方势力已经开始涌入洪都,我们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必须隐藏好自己,否则………”
万夏没有再说下去,缓和了些语气:“从现在开始,管束好家族的眼线,别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东西坏了事。”
“是。”老者应和道,黑暗中,若有若无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对了,上次让你调查杜乾做的怎么样了?”
万夏盯着大雨中的某个方向,好似不经意的问道。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万夏扭头,发现王老正在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万夏:……
“你家小主还没有眼瞎到喜欢上一个没礼貌的高冷男。”她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家主大人当初也说家主夫人似曾相识……”王老露出一丝懂的都懂的眼神。
“我带你出来可不是因为你能给我讲家族里的八卦解闷的……”
王老听出了言语中的一丝威胁,轻咳两声,一脸正色道:
“经过我们的调查,这个杜乾确实比较特殊……”
……
杜乾撑着破旧的雨伞,平静地走在洪都的暴雨之中,避免把书淋湿,他没有带书包。
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中,他轻车熟路地走进一个漆黑的楼梯口,甩了甩伞,脱下了自己已经湿透了外套。
虽然楼道的声控灯已经坏了,但杜乾还是发现门口多了一双鞋子。
他眉头皱起,不自主地说道:“这老赌鬼又带人来家里取钱了?”
不,不对。
一道雷光从楼梯窗口闪过,杜乾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明明今天一天都在下着暴雨,但另一双多出来的鞋子上没有半分水渍,水泥地上也没有鞋印。
杜乾又借着几次雷光看着自己上楼的路径,他再一次确信只有他一个人的鞋印。
杜乾陷入一番沉思,再三决定还是推门进去看看。
“咔嚓。”
打开房门,正对面的就是狭窄的客厅,客厅中间摆着一把椅子。
又一道雷光炸响,杜乾清楚地看到,他的父亲双脚踩在凳子上,时不时地悬空一下,伴随着双手的挣扎,脖子被一根吊绳死死勒住。
循着吊绳的方向,杜乾朝另一头看去,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外套,咽了一口口水。
只见漆黑的角落里,亮着一丝火星,借着火星的亮度,杜乾清晰地看到一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那是一把枪。
坐在破旧沙发上,男人吞吐着烟雾,一只手扯着吊绳,另一只手来回扣动着扳机。
“我的老师教过我一件事,杀人不能留下把柄,斩草就要除根,所以……”
“看在你死的比较无辜的情况下,我允许你说几句遗言。”
杜乾听着男人轻蔑的话语,浑身一颤,感觉一股冰冷席卷全身,他万万想不到开门后是这种情况。
他控制着呼吸,手心不住的出汗。他疯狂的思考着该说些什么,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双腿还是不住的打抖。
男人看着杜乾的模样,嘴角不住的讥讽,仿佛在看一个临死的小丑。
他见过太多这般场景,那些人总是在死亡来临时露出他们最本质的胆怯。
突然,男人手上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他发现眼前这个男孩有点不一样了。
只见杜乾缓缓低着头,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扔在地上,然后又抬起头凝视着枪口。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兴奋与癫狂,缓缓说道:
“好啊,那在我死之前,我们来打个赌吧。”
男人眉头微微一挑,思索一番,心底来了兴趣:
“可以,你想赌什么?”
“赌你不会杀了我。”
男人听了,险些笑出了声,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从未见过杜乾这般胆大包天之人。
“筹码呢?赌局可是需要筹码的。”
“我的命,够吗?”
男人盯着杜乾自信且张狂的模样,一时被他气笑了。
他用力一扯吊绳,另一只停止了扣动扳机,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我要在杀了你之前,用你的命为赌注,来赌我会不会杀了你?”
男人说罢,嘴里叼着的烟燃到了尽头,他的眼神逐渐冰冷:
“告诉我,凭什么?”
杜乾凝视着黑暗中那处身影,唯一的火星也消失不见。
但他知道这场赌局,他已经赢了一半。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客厅吊着的那道青筋暴起,不断挣扎的身影,嘴角再次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凭,我是一个赌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