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关节敲击门板,几个拳头大的包子塞了出来,随手拿起袋子,顾南啃起包子,呲溜,从嘴中抽出一张白青色蘸墨纸张。
呸,放在肉里,真硌得慌。
穿着一身洋稠子的店主胖虎抽起旱烟,呼噜,吸入口中,瞬间感觉回过神来。
左边嘴角微微翘起,嘲笑着心急的顾南,随后招呼着送走这位杀神。
返回早餐店,两人是从后门出去,自然没有引起注意,收拾起了柜台上的袁大头,叠在一块,拿出墨水笔,在日历上划出一个寻常的圈圈。
顾南将纸张塞入裤带里,也不在乎上面染上的油水,鼓起半边腮帮子,吸了一口气。
沙尘还是如此频繁,一粒沙落入眼中,遮挡住半边眼球视线的一小半,痒,磕的疼。
沙子掉落后,羊肉包子咬起来硬邦邦的,好像有东西卡在里面,顾南没有兴趣吃黄沙拌包子,也就随手丢给了一只瘦骨嶙峋的黄狗。
喂,可别跟着我。顾南像是自言自语般踢了一脚,这才将它驱赶走。
顾南从不吝展示自己的善意,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偶有的兴致。
在他心中,善恶行径随着心态变化,即便是行了世间最大的恶事,只要自己不认为是错,那便是大善。
糖葫芦,糖葫芦嘞。
老板,来上一串。
头顶毡帽的西北汉子样式的男子腆着笑脸,赶忙抽起一串套着塑料皮的糖葫芦,比了一个数,顾南心领神会,掏出了等额的铜板。
好嘞,客人您慢走,下次再来光顾啊。
走在大街上,即使处于人间顶热闹的区域也不觉得热闹,就像被关在哼哼唧唧的蟋蟀窝子里。
“大人,我给您算上一卦,算不准不要钱。”
圆墨镜,赖皮头,少发的三毛挡在身前,举着一个旗杆样子的长条,空心钢板做的,外表生锈,上面贴着几张黄皮纸。
“要是算不准就砸了你的摊子。”顾南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灵性顷刻间附着在三毛的后脑勺上。
“诶呦,咋那么痒,客人稍等片刻,嘿咻,爽。”抓痒的棍子顺着洞子滑入背部,三毛不断加快瘙痒频率和抓挠的力度。
霎时间,他揪起一只臭虫,放入嘴中嚼了几口,虫子射出几道血线,在口腔中爆开。
对于三毛来说,臭虫有种难以言说的美味,只有刚下锅的蚂蚁和老鼠肉勉强能替代其中蕴藏的酸爽感。
“您想算什么,姻缘,财富,运势,都可以。”
“不,我不想算那么简单的,告诉我,权柄在哪里?”
“权柄,什么东西,我试试。”只见三毛将一截龟骨烧断,口中振振有词,诸天借法,明示方位,心有所成,万事大吉。
“算不出来,大凶,别碰我。”三毛啐出一口血沫,摸起一袋黄豆,往后退着,准备放弃眼前的摊位了。
“我不砸你谋生的行当,告诉我,你在害怕的东西,我不想多等。”
“嘿,瞧您说的,这天底下我还有怕的东西,我可是天机阁大学士,我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