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西夏崽子不过如此,原来老子这么猛!
就在这时,韩五咆哮着吼道:“宋安兄弟,小心!”
宋安下意识扭头,视线里除了韩五那张目眦欲裂的脸,还有一个越来越大的黑点。
等那黑点到了眼前,总算看清了。
是一枚石砲,只比人脑袋小一点的石砲。
石砲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胸口。
“咔嚓”一声,宋安只觉得嗓子眼儿涌上一股腥甜,也不晓得这枚石砲砸碎的是自己盔甲上的护心镜,还是盔甲下的胸骨。
石砲力道很大,将他从马背上掀飞出去,他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之前忍不住骂娘。
他何德何能,西夏人竟拿出投石机招呼他。
天可怜见,就连攻打震武城时,西夏人都没来得及用这些大杀器。
.......
不知过了多久,宋安幽幽醒来时,已经在马车上。
外面的天灰突突的,飘着小雪。
“小宋,你总算醒了。”张大胆喜极而泣,上来把住他的肩膀,猛摇一通。
“有水么?”宋安苦笑着,有气无力的问道。
“有,你等着。”张大胆放下他,转头去找水囊。
宋安靠在车厢里,发觉自己虽然浑身酸涨提不起一点力气,却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
想来那枚石砲并没有砸断他的胸骨,护心镜救了他一命。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小宋,张嘴!”张大胆把水囊凑到宋安嘴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托着后边。
抿了一小口水,宋安总算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可胸腔火辣辣的疼,并不敢多喝。
“咱们赢了么?”
张大胆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抓耳挠腮好一会,闷声道:“公羊岭一仗打得漂亮,西夏先锋骑兵的辎重补给都让咱们烧了,西夏人的骑兵只能回防,又被赶来的大刘经略相公主力包夹,损失惨重,铩羽而归。”
见他这幅模样,宋安就知道必有下文。
果然,张大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骂娘道:“没有子孙袋的阉狗,白白葬送了咱们打下的优势,竟以五倍的碾压兵力在南线败得灰头土脸。”
宋安沉默不语,长叹一声。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张大胆口中的阉狗,必是掌管西北前线战事的太尉童贯了。
“那现在咱们是......”
张大胆恹恹的挥挥手,道:“不打了,听说是要议和。咱们损失不小,西夏崽子也好不到哪去。”
看来他预料不差,西北边境的战事,总算要告一段落了。
宋安松了一口气,可张大胆意难平。
“议和,又是议和,这仗打得窝囊。西夏崽子狼子野心,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又要卷土重来。”
宋安瞥了他一眼,心里苦笑。
大宋不会再给西夏人卷土重来的机会。
因为不等西夏人发难,金兵就该南下了。
想到这,死里逃生的欣喜迅速退去,心头又蒙上一层阴影。
车厢里气氛有些安静,纠结了好一会,宋安试探着问道:“许大哥和韩五......”
见他误会,张大胆一拍脑门,讪讪的说道:“怪我,忘了这茬,他俩都活着。许大哥被孟指挥带着面见大刘经略相公了。至于韩五......”
揉了揉脸,张大胆道:“你晕倒之后,是韩五把你抢回来的,他后背中了一箭。”
宋安呼吸一滞,忙追问道:“中箭了?”
张大胆安慰道:“小宋你安心,韩五福大命大,必是能化险为夷的。”
化险为夷,说得轻巧。
宋安心里却惴惴难安,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对重伤几乎没有救治手段,多半要听天由命,看个人的造化。
见他自责,张大胆又说了个好消息。
“小宋,这回你立了大功,上头要给咱们请功。”现在他们就在往东京走的路上。
张大胆舔了舔嘴唇,憧憬道:“俺这辈子还没去过东京呢,小宋,你是东京人,给俺讲讲东京的风土人情,免得俺露怯,丢了咱们西北军的脸。”
“有什么好讲的。”宋安提不起一点精神,总归是前线尸山血海,后方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