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家伙。
不动时身体蜷缩成球状,走路时就像是一只球在地上滚动。
蓬松的皮毛泛着荧白色的光,一条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尾尖上长着一点黑毛,就像滴在雪白画纸上的一个墨点,当它探出头来时,便露出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睛,正面看去与尾尖形成一个规则的三角。
它的眼神像是半睡半醒,其中闪着几分狡黠,还带着那么一丝满不在乎的自信。
它似乎在戏弄这头獾,摆动着肉乎乎的身体在獾面前走来走去,每当獾扑向它,它只轻轻扭动身体,以极小的幅度躲过攻击,勒在獾脖子上的套子便又紧了一点,它歪着头看了看,继续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头獾不知为何被它激怒,一路追杀,却在这里被它引入常安宁的陷阱里。
獾一次又一次发起进攻,却只让脖子上的绳套越勒越紧,终于体力不支,栽倒在地。
白色毛球略显笨拙地滚到獾跟前,似乎在观察它是不是死了,看到獾毫无反应,一双眼睛里满是意犹未尽,就要转身离去。
突然,獾像一支扣动机簧的弩箭由地上弹射而起,狠狠扑向白色毛球,它装死蓄力,这一扑果然势若雷霆。
白色毛球刚刚转过身,正是破绽大开之时,眼看着就要被一口咬住,常安宁心中一紧,一声惊呼差点就脱口而出。
白色毛球却突然动了!原先还慢吞吞的小家伙突然飞起,快得如一道流光划过,躲开獾的致命一击,小巧的尾巴顺势一甩,轻轻拂在獾的嘴上。
獾惨叫一声,竟被这一尾扫得倒飞出去,挣断绳套撞到一棵树上。
这个巴掌大的小东西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它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似乎对自己扮猪吃老虎的方式很满意。
它自鸣得意,正要滚向獾的身边再行挑逗,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笛声,常安宁知道很多乐器,却从未听过如此高亢尖锐的声音。
这笛声飘忽不定,透着一股邪气,却与他听惯了的梵音有几分相似。
那个小东西陡然紧张起来,支棱起两只短短的耳朵,突然一冲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逃走了。
那怪异笛声紧随而至,一个头大如斗的家伙箕坐在一块石头上飞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骨质短笛,正是望月魔。
他骑着那块石头向着白色毛球的方向追去。
常安宁走了出来,那头獾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嚎叫。
常安宁走近它,它也在瞪着常安宁。它脖子上的套子深深勒进皮肉之中,已经伤到了它的气管,所以喘起来很费力,它仍然想暴力挣开束缚,它的生命随着每一次挣扎在渐渐消逝。
“真是倔强到没朋友啊。”
常安宁在心里感叹,不禁想起在“电椅”上拼命挣扎的自己。
常安宁在周围采到几种草药,当着那獾的面放入口中咀嚼成糊,慢慢靠近时它已经不再暴躁。
常安宁伏在地上向它爬去,獾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点。
他先轻轻抚摸它的肩膀,手指缓缓移动到脖子找到套索的打结处,轻而易举解开了套索。
一大股鲜血涌了出来,常安宁把嚼碎的草药抹了上去,飞快地用从衣襟上撕下的布条包扎起来。
獾没有发动攻击,它似乎比常安宁想象中更聪明,配合地接受他的治疗。
处理完它的伤口,常安宁又掏出几块药材的根茎喂给它,獾默默地吃掉,抬头看了常安宁一眼,歪歪斜斜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