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的内室里,绿云拿着茶壶为公主斟茶。
楚安宁坐在一边看着站着的乞子“没有名字,那其他的呢?”
“不知。”
行,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便赐你为阿七。”和三七那个妖物一样都看不真切,阿七和三七,楚安宁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掩了一抹笑意。
“谢殿下。”
沉默寡言,话不多。
熏香清雅扑鼻,却比以往更香了些。
“今日的香有些浓啊。”楚安宁看了眼绿云,绿云打开了窗子顺带着离开了。
“你怎么进斗兽场的?”有些事情,恐怕经历者会知道一些。
“伢子。”
“为何救我?”救人不问缘由可她偏要问。
“因为可以离开。”倒也是实诚的话,却总掩藏着神秘,但与她无关自然不会在意。
“斗兽场你见过那些人吗?”
“没有。很多人被关在一个地方,我被拉上去了。”
“待了多久?”
“不知道,三场。”不是时间而是比赛,三场都活了下来,用命扛。
楚安宁愣了,所以就是只把倒卖来的人关在一起到比赛给人武器放上去仅此而已。
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大大小小的斗兽场不知倒卖了多少无辜百姓。
民众被愚弄,贵族却端坐高台高傲的俯视一切认为人兽是个游戏,游戏人间,反拨纲常。
“你先下去吧。”楚安宁声音淡淡,衣袖下却紧紧攥着拳。
阿七行礼便离开,规规矩矩的关了门。
楚安宁心里有气,她不懂皇室为何参与其中,她不懂为何视人命为草芥,也不懂为何自己一开始的反对抵触到最后利用来达成目的,好像便得合理,理所当然。
三七说的任务与她息息相关,但她开始只是当做一个为了生存而选择完成的,但如今却不同了,阿七的话和记忆里的融合,绞痛了她。
离宫之前她偷偷去看了一场梧桐巷的斗兽场,那里是京都里开的最大的一家,那场是一匹野狼与手拿剑的伛偻乞丐,她目睹了全程,目睹了几个宴会见过的官宦子弟拿着大把的钱押孤狼胜,目睹了比赛老伛无力抵抗被野兽埋头啃咬……
哪怕是恐惧与害怕,她都没有错过一刻的观察,她牢牢记住了那个场面,数不胜数的斗兽场里都会有这样的惨烈,她总得记住,记牢,才能知道她要做的不仅是完成任务,而是人。
离开之后她呕吐不止,回宫换了衣裳,拿了安神香才跟着队伍上车,上车时都还有她在登台观看的感知。
行宫道路本七日,因皇室宗亲娱乐而停滞,常有的事所以半月而至,路途奢靡浪费,本来合理的一切,自己享受的一切,她却忽然觉得不对。
行宫途中她看到了难民在路途拦路求粮,却被随性卫士打散,其中未必没有父皇的示意。难民不是一天而有的,皇室做的也不该是视若无睹不是吗?
任务不再是任务,不明哲保身,而投入之中,哪怕一人之力也好。
三七说的变数是一个人,不该闯入的人,但这不是解决一个人能解决的,她要做就做的彻底。
夜深人静,清幽的环境里只有几声蝉鸣。
心绪如麻,乱了一夜。
第二日的早膳,各位都到了大厅用膳。
皇帝没有来,过了许久才有人通报陛下还在歇息。
“自从入夏以来陛下就乏了不少。”这次来的两位大臣之一的余韦温道。
“陛下平日操劳过度,近日行宫里睡眠才佳,诸位不必拘束请用餐。”贵妃端着笑意,笑意盈盈叫人看不出错。
话已如此,就先动筷。
楚安宁吃了几口粥就吃不下去了,她也有些乏。
昨夜虽说心绪缭乱但却睡的更沉了些,更乏了……
楚安宁暗了神色,勉强喝了几口,跟着其余人一起离开了席。
离开殿内,空气倒是好了不少,乏意也散了“绿云,找随行的张太医看看我的香,就说我的熏香香料不多了。”
绿云点了点头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