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应元、陈明遇和冯厚敦这三位恭敬地待在那里,他们求了八十一天、血流成河都求不来的东西,在朱媺娖这里却是轻而易举。
时势造英雄,可大势如海浪般滔滔而下,那些没那么坚硬的礁石该怎么办呢?效仿伸出手臂试图阻拦车辆的螳螂吗?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轻而易举将螳螂碾碎。
博洛压根没对南直隶的反抗做出任何动作,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大岗。
朱媺娖甚至都懒得叙述江阴百姓是如何争取到自己对发型衣冠的权力,因为比起历史上可歌可泣的抗争,这个位面实在是太过于简单,简单到江阴几乎没有迎来多少战争。
“雪胔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忠未肯降。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朱媺娖就这么在心底念着诗文,踏入了江阴城。
讲真在这个剃发令下达风起云涌的时代,一个小小的江阴城真不值得她亲自踏足,但她还是以一种膜拜圣地的感觉走了进来。
“久仰久仰。”朱媺娖鼻头一酸,眼眶似乎有些克制不住,她连忙控制情绪。
“不敢不敢,草民才疏学浅,哪里能入殿下之眼。”江阴城中齐刷刷跪了一地。
朱媺娖深吸一口气,说真的,她挺想把人都带走,但这未免太对不起江阴百姓,也显得自己赏罚不均。
因为朱媺娖的存在,南直隶那么多反正的城池,江阴在其中甚至都算不上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历史中留下了什么痕迹,可若有得选,恐怕他们也不希望自己以这么凄惨壮烈的一笔留在史书中。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朱媺娖脑海中涌现出这么风牛马不相及的诗句来。
“好,很好。国朝有你们这些忠臣,是国朝之幸啊!”
阎应元几乎要抬头打量朱媺娖是不是在说反话,毕竟剃发令没下之前江阴城可是老实得很。
“都起来吧。”朱媺娖让他们起身,打量着自己面前的江阴三忠,“你们是打算留在江阴呢?还是愿意跟随我呢?”
“草民是江阴典吏,不忍弃江阴百姓。”身为末任江阴典吏的陈明遇最先开口,拒绝了朱媺娖的招揽。
“也好,江阴也该有人驻守,我加你为都督府经历,司掌江阴兵事。”可以说陈明遇一步登天,从不入流的典吏,一举到达从五品,哪怕是武官,这也够多少人熬一辈子。
“臣领旨谢恩。”陈明遇颇为激动。
“培卿。”朱媺娖亲切地喊着冯厚敦的字,“培卿也留在江阴吧,为江阴县令,你和拱辰(陈明遇字)一文一武,也正好在江阴帮我看住应天。”
“至于丽亨(阎应元字),就随我一起去芜湖吧。”
其实这江阴三忠的真实水平朱媺娖不认为有多么高超,能守八十一日的关键在于对手多么菜,毕竟刘良佐作为打破剃头神话第一人,朱媺娖都敢冒险渡江半夜袭杀的人物,水平真高不到哪里去,只能算是二流将领,欺负欺负没根基的农民军,正牌满洲太君带着红夷大炮一来,江阴也只能无奈。
但阎应元在宣传口上很有调教的价值,三王一十八将这事编的挺不错的。
“是,臣领旨。”阎应元愿意,他是前任典史,也不想和陈明遇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