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杯先祭江神。”

朱媺娖复斟一杯对着北方倾入甲板。

“这一杯再祭父母。”

最后一杯才是朱媺娖的，朱媺娖皱眉打量澄清的酒液许久，跟喝药一般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弹剑而歌：

万里长江，泻不尽、一天秋色。

终古是、云沉日落，贝宫鳞阙。

白雁飞边山向背，黑鼍鸣处帆欹侧。

叹投鞭、勇略系丝谋，都销歇。

龙虎散，精灵灭。

水天话，推篷说。

问滔滔是否，旧英雄血。

湖海一襟馀破帽，山河两戒空明月。

暗濛濛、回首望台城，形残缺。

这首《满江红·江中薄暮，用王昭仪韵》是清人王策创作的一首曲，王策1663年才生，那时候永历都完了，妥妥的清人。

到了明末能留给文抄公的诗词已然不多，除了有刘海的纳兰容若，以及近代的大佬们，再抛却那些明末清初的诗人就更少，极有可能和正主见面，换谁谁不心虚？时间极有可能还重合，万一对方已经写出来了呢？就很多清人所写的诗词，一看生平，顺治年间入仕。

朱媺娖连歌了数遍这首清词，才长叹一声，重新踏入仓内，她抬起笔，想要把这首词记下来，却迟迟不能落笔。

许久，朱媺娖掷笔出仓，继续整论军机，事后方以智照旧整理朱媺娖的笔墨，却不见朱媺娖刚刚所长歌数遍的词，而是一首五言律诗。

牛首开天阙，龙岗抱帝宫。

六朝春草里，万井落花中。

访旧乌衣少，听歌玉树空。

如何亡国恨，尽在大江东？

方以智在心底默念数遍最后一句怅然长叹，小心收好这张纸，珍重地贴在怀中。

接着一转身就撞上在门口静静看着他的朱媺娖，方以智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朱媺娖对此没有追究，只是语气不好地说：“仪真快到了，我总感觉不好，一路上的兵也太少，我恐……”朱媺娖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算了，到仪真再说吧。”

方以智连忙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跟在朱媺娖身后，仪真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