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哎哎哎,把死马往外面放,还有,死尸的盔甲衣服也扒下来往外围放。”这地方可是民风彪悍,连李自成都被打死了,朱媺娖也不可能留人专门给田见秀传话。
尸体跟小山一般堆在路中间,朱媺娖面不改色地将方以智和自己写的书信压在上面。
“行了,马肉别剃了。”朱媺娖眉头微蹙,都是穷怕的,连马肉都舍不得。她提着一把刀,在地面上用力划过,“李自成死于此”,她不太信这里山民的节操,总给田见秀留一个线索。
亲卫们乖乖停手,在朱媺娖的命令下捆好人,带着剩下的活马,沿着山路离开。
李自成的尸首被牢牢包裹好,陈默兴奋地抢过来,放在自己马背后驮着。
一个时辰后,有山民路过,看着朱媺娖留下不要的马头马骨头,小心翼翼地靠近,虽然被十几具尸首唬得心脏突突直跳,但也兴奋得背起马头就跑,跟过年一般。
宗族不是开玩笑的,聚落而居,一个村如果不遇上战乱可能都是几个姓聚居,甚至厉害的只有一个姓。
“嘿,五哥,五哥,你背得什么,跑那么快。”正在山里种地的农夫看见自己同乡的熟人跑得飞快,在地头喊道。
这个被唤做五哥的农夫理都没理他,“五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也不应。”他嘟囔着。
过了一阵,这位才看见自己把马肉放下的五哥小跑过去:“老七,老七,俺看见那边路口有马肉,老七你和俺招呼几个人,把马肉都搬回去。”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轰动起来,迫不及待的往那里跑。
第一二批人确实带回了一堆马肉,还有盔甲和沾着血的衣服,他们也不嫌弃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洗洗就能穿,但凑上去的第三批人却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可是好几个家庭的顶梁柱,一时村里有失踪的家里人都哭天喊地地求其他叔伯兄弟去看一看,可又有谁敢呢?
可在所有人都做好披麻戴孝的第二天,失踪的这些村民居然都回来了。
“俺、俺们被流……顺国的大官抓去,俺以为自己这条命都要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顺国的大官把俺们被放了回来。”一位说。
“老天保佑,祖宗保佑。”村里的老人双手合十对天拜了拜。
在村里最大的屋里,这几位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细细询问发生了什么。
“李自成死了!”一个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男人抬起头来,他肤色较其他人白皙一些,手上也少了一些茧子。
“秀才公,你说什么?”老人骇然抬头。作为村中唯一一个读书人,这位开口说话的虽然只是一个童生,但一向被尊称为“秀才公”。
“我去的时候见那地上用刀刻着李自成死于此的字,而且那些褂子大多是蓝色,兵器也实在精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秀才公”条理清晰。
“可李自成咋来咱们这里呢?”有人问出这句话,这句话让笃定的“秀才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能指望山里的村子信息流动速度,他们能知道北方有一个李自成,还逼死了大明皇帝就已经很不错了,李自成的活动路线不在这里,只有在临死的时候才来过湖广。